萧暮然上前迎接宁懿,丝毫不在意自己喧宾夺主;重华站在她侧后,对十四殿下遥一拜首。
态度很是态然。
早些年她也知道他们的关系不宜泄露,而且她人并不在京中,因而只在两年前宁懿接手了半数禁军后才正式与他接触,是以朝野之中除了历经两次幽冥血祭的生还者,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二人其实早已相熟。
宁懿笑着上前,对她们一一拱手,唤道:“丞相。萧兄。”
如此称谓,示意她们今日无关身份,只以江湖之礼相待。
酒席摆在花园之中。
重华的喜好清淡素雅,府中多是绿竹,另辟有东西花园,分种桃林梅海。如今桃花已调,梅秃未雪,却有两树金桂开得烂漫,馥郁芬芳。
方落座,十四殿下便笑道:“与丞相相交多年,竟不知你喜爱金桂,还有一手调酒的好本事。”
他面上笑着,心里却窜起一股火焰,烧的他想将那个玩忽职守的暗营营长就地正法。他想着自己当然不知道,因为他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冒牌货,可他也绝不该不知道,因为他把自己最信任的昌平安插在了她身边。
然而她府中多出了一个人,多种了两树金桂,他居然不知道,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她与什么人发展出了什么绝不该有的情愫,意味着哪怕她与谁珠胎暗结了,他都不会知道。
重华望向宁懿,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也不知为何冷落了自己六年半的人偏偏在她决定要放弃的时候才突然热情,便只是移开了目光,淡然一笑。
她今日穿了身玉色的里衣,外罩柔白色长袍,墨发半束,发带飘扬,眸中蕴着一股潋滟的华光,让她整个人温静素雅,俨俨天人之姿。
宁懿望着她牵起的唇角,她淡粉的薄唇,她如玉的颈项,她眉眼间的华光,感受到有一股甘美的冲动汇聚在腹下,灼地他口干舌燥,便默默告诫自己收敛心神。重华的样子其实已经变了很多了,一个元神的强大是会作用在肉体上的,最直观的一点便是让附身的躯壳变得更像本尊。望着重华如今的模样,宁懿可以想象到她的原身有多美。他对她其实一直有一股冲动,他想要狠狠地强迫她,像是要撕碎她的灵魂一般狠狠地要她,想将她剁碎了生吞进肚子里,让这个明明鸠占鹊巢,却又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好好体会他的烈火*焚身。
这把火烧的他愧疚又愤恨,烧的他时常想将自己的心挖出来剁碎了平忿,有四个人为了这所谓的天下苍生,害得他如斯痛苦,害得他至今所有的忍耐和付出变得不知所谓,不值一文。虽然他知道她也是受害者,可他又该恨谁呢?恨那个为了家国天下自愿让灵魂消散于天地间的孩子?恨那个为了大凉殚精竭虑,已经轮回往生的老丞相?还是恨皇座上的九五之尊?
死了的人他没有办法,皇位上的人于他有一命之恩,况且他已经握住了他的软肋,根本不足为惧,那便只有这个时常让自己心痒难耐,不知该如何对待的人了。他突然就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有早一点来到她身边。
宁懿现在才真切地意识到,他已经渴望了她好久。
萧暮然笑道:“依小重的性子,对这香气浓郁的金桂还真是没有多大兴致,是我为了让她找不到不酿酒的借口,托了人给移植过来的。今年开春便种下了,十日前才刚开的花。说来也奇怪,这金桂的花期本是在九月下旬,不知为何,这才七月中,便已盛开了。”
说着便望向那两株金桂。
它们树势强健,枝条挺拔,花色金黄,朵朵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