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没有人动手。

皇上猎罢，喜获所得。一声令下，早已上马备战的皇子皇孙、各部大臣、王公将领们，以及从各地选派而来的精于骑射的武士们便纵马驰骋，竞相追逐猎物。箭矢上弦、刀剑出鞘，旌旗猎猎，战马啸啸，身飞逐走，左右是宜。

皇上回到看城陪太后与皇后在城墙之上观围，借之考察参围着们的表现，以此作为赏赐、任用和提拔的依据。

重华望向城墙上，禁军统领对她微微摇头，看来他处也没有任何线索。

重华回想着禁军的布防图，整个围场被划分成了十二大块，三十六小块，每处都有专人看护，互通有无。处处都安全，也处处暗藏凶险。

她盘算着看城之上目之所及处未至溪边，便策马前去追赶三殿下。

三殿下果然正牵着匹马漫步在小溪边，时不时停下脚步看一看高云远岫的大好风光。

重华下马拜见三殿下。

三殿下道：“丞相总不是来躲懒的。”语气生远疏离。

重华拱手道：“微臣这两年疏于骑射，唯恐贻笑大方，倒是让三殿下见笑了。”

那日三殿下被贵妃娘娘召进宫中，重华几番派人去安王府打听消息，都被告知安王殿下不在府中，让她着实有些担忧。来围场的一路上，她也曾试探着与三殿下谈话，可殿下每每借口离开，更是让她疑心，遂寻了今日前来问安。

围场宽广，暗卫能够近身的机会不多；溪水潺潺，正好能够掩盖他们说话的声音。

三殿下放下缰绳任坐骑远走，背对着重华道：“本王听说，丞相曾在父皇面前立下血蛊毒誓。”

乍闻此言，重华心中微惊。

在她的记忆里，五年前大凉内忧外患，广厦将倾，老丞相自知寿数将近，力有未逮，遂将她力荐给当今圣上。可她那时到底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纵是有通天之能，身上的变数也实在太大，如何能让一国之君安心托付？击退卫戍汗国的铁骑后，渊池会盟久谈不下，重华接到八百里宫廷急报，皇上着她立即将会谈全权交托给五殿下，秘密回京处理要务，她在回京的路上遭遇伏击，幸而碰上了萧暮然。

之后想来，那场伏击应当是皇上安排的无错。

重华虽安然度过，承乾殿里却有一杯毒酒正等着她，酒里下的便是血蛊。

血蛊的全称乃血鸩言蛊，是大凉皇室独有的操纵他人的秘物，就着烈酒饮下去，蛊虫便盘踞腹中，若在此时立下誓言，违之必死。血蛊平日里沉睡着，一梦一年，一岁一醒，醒之吐毒，毒痛入骨，非特制的药物不可安抚。皇上为了让重华记着自己的誓言，每年总是在血蛊醒来后的第二日才御赐药物，让那蛊虫再入沉眠，也让她好好地痛上一痛。

这件事情极为机密，贵妃娘娘是如何得知的，又是为何要在此时将之告诉给三殿下？

眼见三殿下情绪不稳，显然是对此颇有微词，重华对他道：“殿下不必忧心，微臣并不是食言而肥的人，此事攸关性命，若是并无把握，微臣也断不会轻易立下誓言。彼时微臣年幼，皇上为保江山社稷，此举亦无可非议……”

三殿下闻言，蓦然斥袖转身，打断了重华安抚的言语，满面怒容地瞪视着她，眸中惊怒又沉痛。

他喜欢重华，他认为自己已经表现地很明显了，至少皇上和贵妃娘娘都知道，甚至能用这件事情屡次威胁他，可重华却看不出来。他曾经以为她是伪装的，只是因为她不想明白着拒绝他，毕竟一个能够官居宰相的人，一个能够在千军万马中取敌首级的人，一个能够让天下太平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看不出自己对她的感情呢？可他发现她的确不懂爱情，就连贴身侍从和婢女的爱意，她都是等到了二人在她面前挑明时才恍然大悟的，这让他怎么怪她？

他上前两步扣住了重华的肩膀，正待说些什么，远处却有一只穿云箭破空而响。重华与三殿下对视一眼，双双策马赶去了事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