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隐对这出认亲的戏码并不关心,她静静地坐着,盯着元琩熟睡的小脸出神,大概是三个月前,她刚刚下定决心,此事一成,就安安稳稳只做一个母亲:“聂大人,你今天到哪里去了。”
聂小珊一怔,不悦地说道:“长公主,下官的行踪可用不着向您汇报。”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破坏了我所有的计划!”俞清隐亦是大怒,冷冷地说道,“林忠是本宫花了五年时间,送到陛下身边的眼线,只怕已经被处理了。——本宫要的,只是把柄而已,不是大张旗鼓。”
“现在,本宫也保不了你了!”
聂小珊只觉得浑身上下浸满了寒意:“公主……我……您别忘了,陆丞相……”
俞清隐面带嘲讽地说道:“事已至此,就是陆益忠在,也只能选择牺牲你。——你以为,你做的真的滴水不露吗?”
“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御林军包围椒房殿了。”
聂小珊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公主,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家都很清楚。——况且您与慕容寻周旋多年,未必会如此不堪一击。”
“本宫多年屹立不倒,靠的是不过制衡之术,借力打力。谈的是‘利弊’二字。人在盛怒之下,什么都不会顾忌。你犯的正是他的大忌,不止是本宫,甚至连李国都会受到牵连。”俞清隐长叹一声,悠悠地说道。
“登得愈高,跌得愈重。这次与以往不同,权柄一但脱手,就是真的没有了。此路本来有进无退,愈想要抽身,便愈是退无可退。——至于元琩,他太过依赖旁人,心思单纯。宫中日夜步步凶险,其实没有了我这个母亲,他会过得更好。”
一语未了,便见慕容寻的宠臣韩周踹开门闯了进来:“奉圣谕,收回皇后金册金宝,废为庶人,流放极北之地。椒房殿掌事宫女青儿,立刻杖杀。皇四子元琩,交于贵妃韩氏抚养。”
这此刻起,俞清隐一直被关在牢中,再未见过慕容寻一面。因着知道了太多太秘密,趁着夜色,一位披着斗篷的黑衣人来到了天牢。
“皇后娘娘,别来无恙。”来人的每个字中都浸满了深沉的恨意,直让人脊背发凉。
“原来是云大人。”心闪电念,俞清隐一下子料到了对方的身份。
云子岚冷笑道:“娘娘在对他人毫不留情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俞清隐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从以女子之身涉足朝局的那一天起,便想到了今日。——只是大人,我的今日便会是你的明日。”
“曾经,我还敬仰过你。敬仰你是个为国为民甘愿牺牲一切的英雄。可现在……”云子岚如石像般矗在原地,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为了权势,逼死了那么多人……”
俞清隐淡漠以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天生乐意伤害别人?”
云子岚长叹一声:“你可知道这些年来,云家境遇如何?”
“虽然清贫了些,但却是最无是非的。”俞清隐站起身,面孔在微弱的火光下忽明忽暗,“而你,又再次陷云家于是非之中。”
云子岚闻言,把脸一红,躬身说道:“子岚不才,请娘娘指点。”
“你倒乖!”俞清隐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但这件事我的的确确教不了你。我只能提醒你,远离朝局,明哲保身为上。除了已死去多年的那个女人,没人能赢得了陛下。——你今天来,不会只是来与我这败军之将闲谈的吧。”
“奉陛下圣旨,赐杯御酒给娘娘。”云子岚一字一句地说道。
俞清隐一笑,稳稳接过,淡淡地问道:“皇上的意思,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