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珺瑶手持节杖,身披鹤氅,站在两位魁梧的新国便臣中间,尤其显得文弱单薄。她瞄了眼楼下悲寂的红锦绿绣,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没等多久,帝后同着康建公主上了城楼。众人赶忙行礼,只有文博与察必忽两人挺胸傲然而立,站得比那大红漆柱子都直,面上的不屑之色比前日更甚。
这些天来,他们对李国这个“中央帝国”的敬畏之心与日俱减,可向往之意却是水涨船高——总有一日帝国的铁骑要征服这里!
“贵使。天地之子也有长幼之别。再怎么说皇上都是长贵国可汗陛下几岁的,贵国习俗虽有‘幼子守灶’之俗······但也绝不是长幼不分,胡乱称王作霸的。”先出声的是皇后岳桐。能否替皇帝说出他自己无法说出的话,是衡量一位皇后是不是合格的重要标准。
察必忽闻言,看看岳桐,又看看文红影,冷笑道:“鄙人曾闻皇后娘娘能做掌上舞,现在看来却是徒有虚名,哄人而已。我看阏氏才是‘婉转惊鸿掌中轻’,只可惜杨花煮酒只是个中原笑话。皇后娘娘不还是有身孕了吗?只可惜您一肚子心机,宽和如长生天都容不下你这样的人!心里尊敬原不在面上······难道皇后娘娘要教我们这些草原汉子阳奉阴违?”
“贵使,我李国不比贵国。规矩有些个不同,误了出发的时辰就只能等明日了。”李昌平拿出了自己天子的威严,如同头狼般傲然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纹章华彩的大国绮丽在此刻大放异彩。众使者无端生出了万丈豪情,如同矗立在高耸的太华之颠上。
下一步就是义无反顾地跳入万丈悬崖······
“出发!”林珺瑶一挥节杖,马车缓缓向前移动,驶过午门沿着颂圣街驶出长安城。沿途送行的百姓早已泪流满面。
“唔唔······”耶律脱脱是被人一盆水泼醒的。也许是手脚被捆绑的时间太长了,亦或者是冰水刺身带来的凉意磨顿了她的知觉。除了具有时而朦胧时而清晰的意识外,她已经变成了一段僵直的木头。
外裳已被剥去,绳索透过薄薄的寝衣重重地嵌进了肉里,有一种被千万只小虫子啃噬的感觉。下巴则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毛巾撑得又酸又疼,甚至有些恶心。
在这如幽冥地狱般阴冷的“箱子”里,一个红衣女子正坐在椅子上仪态万方地摇着鲛纱制成的团扇优雅地俯视着她,在通风孔微弱的光柱下显得妖冶如鬼魅。
那女子诡谲地一笑,说道:“脱脱格格,真是对不住了。有人,出了大价钱卖你……别担心,李国、新国,没有人会找到这个地方……”
她的声音在耶律脱脱听来渐渐地远了,好似天音般虚无,来自幽冥,又向幽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