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冷笑两声,原本平静似水的面孔上划过一丝狰狞:“你们年轻,顾公子又是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厉鬼的东西是要不得的!芷兰——赶快把这金凤熔了,再把莞茵阁里的丫头内监们通通做掉。”
顾云溪是个仁善的人,听纪氏如此说,便拦道:“娘娘何必如此。这不过是个头饰······”
“那就随你,但只一件,你们必须带着玉茗搬出府去。别让本宫的南阳王府也遭了晦气!还有!别告诉皇帝,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还不出去?”纪氏冷冷地打断了顾云溪的话。
当年的事天惊地动,俞花浅的执念又怎么会少?没准现在那人满是不甘的灵魂正在这她龙凤交合之日戴过的金凤中打量着她呢。
纪氏以前从不信鬼神之说,冷宫亦出入多回,送走了无数神神叨叨的疯妇。
黄昏、残阳、泣血、披头散发不成人形的尸体、凄厉如鬼号的风声、破败不堪的宫室,还有那些阴司地狱报应的故事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白日依旧与先帝笑语嫣然,夜里黑甜也不觉得怎么样。可在太后俞花浅暴毙的那天晚上,纪氏却做了个怪梦。
在梦中十八九岁时的俞花浅穿着明黄色凤袍——是册后大典上的俞花浅。
只见对方步履蹒跚地向她走来,口中微笑道:“你我姐妹一场,临别之际,特来望候。如此种种,也是姐姐当有此报,怨不得旁人。只是妹妹,你这心思用得也够了,待到你机算尽之时,便是你我黄泉相会之日。”说着,拔下头上的金簪,猛得刺入纪氏胸口······
纪氏醒来时,连被子都湿透了。自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经意间腥臭的尿液从两腿间缓缓流下。俞花浅,你真是这世间最可怕的女人!
“祖母······”李莞颜迟疑着,怯怯地唤了一声。
纪氏这才回过神来,笑着看了自己的孙女儿一眼,石刻似的脸庞又恢复了平时的云淡风清,柔声说道:“莞莞,这金凤实在是留不得。”
李莞颜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只管一言不发地看着丈夫顾云溪。
顾云溪也不看她,自顾自地说道:“阿颜,鬼神之说都是庸人想出来的无稽之谈,不必放在心上。”明明是对妻子李莞颜说的话,眼睛却直直地望着纪氏,嘲讽与不屑显而易见。
纪氏置若罔闻,摆摆手示意芷兰按她说的做:“尊卑之差如云泥之别。”
顾云溪羞愧与气恼两下凑了一起,热血向上一涌,竟不顾别的,抛下众人自己赌气出府去了。
一出门,恰巧又遇上皇帝的义女建康公主来找李莞颜说话。
文红影还算客气,主动问道:“顾侯爷安好?”
顾云溪此时正没好气,只翁声翁气地应了一声:“都是一样的奴才罢了,有什么好不好?”
文红影自己也觉得没趣儿。想来定是他南阳王府有什么“家务事”,自己进去反而不便,于是抽身来到了依然公主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