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五一妹妹这么厉害，琴曲而已，就能把公子们迷得……依兰裳之见……不如顺了卫公子之意……”醉仙楼赫赫有名的花魁娘子兰裳姑娘斜倚在母亲连月身上，嗲声嗲气地说道。

连月缓缓摇了摇头：“不行。五一这个人不简单，连老板都……你见过咱们院里那么多姑娘，谁的花名不是娘给起的？而她……她的确厉害……你好我好大家好最好。黄鼠狼少咬病鸭子！她没有卖身契，不接客，你永远都是我醉仙楼花魁！”

兰裳这才脸露笑意：“娘，翠竹、文宣、如烟、胭脂她们几个呢？”

连月斜睨了她一眼，冷笑道：“这就沉不住气了？翠竹是小家贱女，畏畏缩缩的成不了事。文宣那小蹄子倒是个心高的，既然是她自己要捡高枝儿。今晚就让她招待赵老爷吧。如烟和胭脂才是你的敌手，胭脂也就算了，你又没那张皮相，但客人为什么不说人家如烟的不是？”

“哎……那客人实在无礼！”兰裳愁眉紧锁，咬咬牙恨声说道。“别说了！”

连月扬声喝道，“你也像个花魁？少跟那些酸文假醋的清倌人们学。卫公子的事，我会让胭脂给五一说。至于你，教习师父已经来了，还不去么？”

表演很快就结束了，施施然收琴整衣的俞清隐一抬头便见胭脂似笑非笑地站在角落，遥遥地冲她招手。

满腹狐疑亦不肯露出，急忙转入屏风之后，吩咐了丫头白芷几句，静坐而待。

“妹妹高才，姐姐自幼在教坊司学艺，学了快二十年琵琶，却还是泯于纭纭。比不得妹妹。”胭脂的眼中划过一丝羡慕，语气沉幽犹如春闺怨妇。

“姑娘过誉了，不必含糊，夫人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呢？”俞清隐下意识中将自己和红倌人们的界限划得清清楚楚，气质再高贵，长得再美艳，爬上了凤凰的枝头又有什么用呢。

“五一妹妹，这是礼部尚书卫大人家公子给你的信。”胭脂玉指轻挑，薄薄的笔笺立刻飞到俞清隐面前。俞清隐大致浏览了一遍，只觉得哭笑不得：“他要拆了红香院是他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夫人的意思呢？”

“妈妈没什么意思，只求你给我们红香院一条活路。”胭脂抬了抬袖子，佯作试泪，益发显得弱柳扶风之资，娇羞之感更甚。

俞清隐沉吟片刻，冷笑道：“好，让他来吧。”

“你这是……答应了？”胭脂迟疑着问道，目流暗盼，显是不信。“

“给他点教训。”俞清隐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说道，“放心，打打杀杀，莽夫所为，不会有事。”

胭脂无奈地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别太过分了，那样不好。”

俞清隐微微笑，状若无意地说道：“姑娘，你容貌不差。你幼时不是在教坊司吗？怎么又来了醉仙楼。”

“机缘巧合罢了。”胭脂瞳孔猛得一缩，淡淡地说道。

俞清隐笑笑说：“花魁娘子，多年不见风华依旧。”

胭脂突然变得满面急怒，慌忙说道：“姑娘！”

俞清隐耸耸肩，淡淡地说道：“是，我认错人了。”说着，冲白芷招手。

“小姐，这些人也太没个足厌了，这种话敢公然说出。”白芷不忿地说道，顿了一顿，又不无担心地补充道，“只怕这也镇不住那卫大少。”

“他要来尽管让他来……对了，那妇人怎么样了？”俞清隐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