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可笑,那个时候,薛继安就瞧不上他。他也知道薛某人才气大、脾气也不小,但他却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干了什么出格之事,竟惹得薛继安厌恶。但自从知道了薛继安看不上眼的人挺多的,而且尤其是瞧他不上,他便刻意躲着薛某,招惹不起,躲还不行吗。直到后来他投入四殿下门下,才发现那眼高于顶、才气逼人的薛某人居然也甘愿侍奉四殿下。
此后便一同为四殿下出谋划策,争名逐利。虽然两人之间有隙,但在一起时却很少有针锋相对的时刻,也许是殿下在的缘故罢,丘有浩心想。
吏卒们敦促得贼紧,个个都险要露出张牙舞爪的面孔了,若不是看着薛大人的面子,怕是早就发作起来要骂人了。
薛大人还要说什么?丘有浩早就看出来了,可他却罕见地不想难为人,拱手向薛继安问道。
薛继安拉着一张脸,怎么瞧怎么不好看,可他一出口,声音却出人意料的还算是平和,若不是殿下被禁足宫中,我早就去拜会殿下了,哪里轮得到看你,也是不忙,便顺带着替殿下送送你罢。
丘某多谢薛大人了。丘有浩显得很高兴,脸上的笑容竟是掩都掩不住。
我没来得及同殿下说上话,但殿下的意思我还是能猜到的,便来跟你说一句,路漫修远,好自为之。
那我也要同你说一句,丘有浩笑着靠近了身子,将将到了他的耳侧,薛继安挥退了身周的一干官吏,便听他道,请大人代我好好为殿下……
他的声音越说越轻了,后面几个字几乎听不到,尽管如此,薛继安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放心,殿下呀……他也没有说完,薛继安像是随了他的话意一般。
你我十几年虽不曾同心同德,但你我此种心意却是共同的。
两人未有相视,语毕却双双背转身,便决然离去,竟是没有一句告别。
此去是永别,再不见京城。
刑部尚书空缺了如此之久,一直没能补上,到如今工部尚书却也倒了,简直是寥落得一片萧条冷净。
有能耐的官员没多大资历,当不住这一部之首,而有资历的官员呢,又没多少能耐,个个推拒着称老称病,谁都知道工部是一滩浑水,不肯做这试水深深深几许的竹竿子,怕自己一沉,沉在那莽莽漠漠的大水里就再也捞不起来了。没办法工部底下自己整治还是可以的,尚书一倒,连带着几个官吏也都被赶了下去,房琳忽然升了官。
他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房郎中,终是熬得究竟,守得云开,扬眉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