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飞雨坐在林沐对面,铁栅栏像道屏障隔在中间。
“对不起。”林沐低着头,脸颊早已失了血色。
她的颧骨突出,脸色煞白,像极了重病将死的病人。
她要在监狱里度过人生最好的十年,但这已经是段乔野的宽宏大量了。
若不是为了不给洛飞雨招来麻烦,林沐决活不过那天晚上。
“……”洛飞雨沉默着,她没办法去说没关系,至少,现在不能。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种沉重的窒息感,在冰冷里的绝望。
“我……”洛飞雨张了张嘴,始终不知道要说什么。
“科尔入狱了吗?”林沐率先打破了尴尬。
她恨,她恨自己一直敬重的严师,教授亲手毁了自己。
真正的盗贼,竟然是自己的老师,自己的伯乐,自己的骄傲。
“已经在诉讼了,很快就会有判决结果。”洛飞雨平淡无奇的讲述,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相信司南会洗清他的罪名,这一点并不值得她担心。
但,科尔,一个高等学府的终身荣誉教授,偷了学生的成果。
成为了一个窃贼。
她不懂,名利真的可以如此彻底的改变一个人吗,足以让一个人人从敬仰的老师,变成一个小偷。
“我恨他。”林沐眼光里满含着委屈和不安。
她的人生不该如此艰难。
洛飞雨微微叹气,有些时候,并不是别人毁了自己,而是仇恨毁了自己。
“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所有的赔偿都会转到你母亲的医院里。”洛飞雨弯了弯手心。
她是个医生,她知道林沐照顾一个植物人的母亲会有多艰难。
“谢谢。”林沐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她的母亲,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她会受到很好的治疗。”毕竟,一千五百万足够一个植物人度过一个不错的生活。
“呵……”林沐突然笑了,“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活着,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分别。”
洛飞雨怔然,她的人生观未免绝望了些。
林沐仿佛读懂了她的眼神。
“你知道吗,洛飞雨,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就永远不会知道我的绝望。”她的声音悲凉,溢满了悲伤。
“……”洛飞雨无言,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处境比她好的多。但,又有谁是幸福的呢。
“那天,我用了那把刀。”林沐的嘴唇微微颤抖,直勾勾的盯着洛飞雨,眼神是如此的复杂。
有羡慕,有嫉妒,有祝福。
“但有人帮你挡了。”林沐的声音很轻,却坠的洛飞雨的心生疼。
“哪里?”她的问题很突兀,林沐却听得懂。
“脊柱左下寸,他流了不少血。”林沐的语调控制的刚刚好。
她也想有个人爱,有人来分担自己肩上的重担,有人嘘寒问暖。
但她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果不其然,洛飞雨握着听筒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脊椎吗,难怪她醒来之后看见床边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