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玄北对着顾遇白挑眉一笑，眼神挑衅，转头对着婉婉又是另一副样子，说话温声细语。

只要婉婉眼神落在哪道菜上，欧阳玄北立马就把那道菜端过来，一桌子的人傻眼地看着他。

到最后还是赵依婉受不了大家打趣的眼神，悄悄地拉了拉欧阳玄北垂在桌子下面的袖子，小声说，“你不要这个样子，大家都看着呢。”

“你说不要那就不要吧。”欧阳玄北看着赵依婉微微地侧向他这边，脸上的绒毛几乎都能看得清楚，小巧的耳垂染上了红晕，欧阳玄北一下子变得口干舌燥，急忙答应，用说话来掩饰他的窘迫。

顾遇白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对自己兄弟的狗腿样简直没眼看，在京城的时候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的就是他们两个。

现在，啧啧。

幸亏还有一桌的美食可以慰藉他受伤的心灵，化悲愤为食欲，顾遇白加快了消灭美食的速度。

冬天的天黑得比较早，等到他们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已经黑透了，大街上，灯火通明，有小贩走卒挑着担子沿街叫卖。

赵依婉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多看了几眼。

“怎么了，想去转转？”欧阳玄北看到赵依婉的表情，再联想到她从小的生活环境，想到她肯定是没有来过的。

其实苏西县的夜市比起京城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欧阳玄北压根没有看上，但是佳人中意，他也莫名生出几许欢喜。

“不了，以后有时间再看，我想回去休息了。”纵然想看，但是今天着实没有精力了。神经紧绷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她现在只想睡觉。

“好，那我送你回去。”欧阳玄北虽然很想和赵依婉多待一会儿，但是看到她眉宇间的疲惫，什么心思都歇下了。

“你说，这件事情我该如何处理？”二楼雅间，顾易寒端着一杯酒在手中把玩，语气散漫。

但是赵依琼知道他现在心里很难受，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感到糟心。

“现在是继续查下去还是停手？”赵依琼坐在一旁，缓缓地说。

“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顾易寒的声音还是漫不经心，但是透着一股不可忽视的气势。

闻言赵依琼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和预想中的答案差不多，但是真正听到了还是觉得惊诧。

现代的法治社会尚有以权谋私，包庇亲友的事情发生，更不要说这个人治为主的古代社会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是说着好听，但是真正又有几个皇家子弟执行。

作为当今天子的外祖家，康家在大周拥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可是这一次却事事有康家现任家主的影子。

康家现任家主是康家大少爷，和皇帝是表兄弟，现任户部尚书，想要在苛捐杂税上动手笔很容易，而且和大夏接壤的北方驻边将军也是康家的人。

顾易寒把酒杯伸过来，赵依琼抬起来和他的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窗户外面是一片银杏林，寒风吹过瑟瑟作响，风与树叶的摩擦碰撞出声声呜咽，像是冤死的魂灵。

顾易寒深沉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外面，手臂随意地搭在桌子上，手上还拿着一只空了的酒杯。

“丫头，你说有些人为什么就不知道满足呢？”半晌，顾易寒的慵懒中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像是在问赵依琼，又像是在问自己。

“人活一世，不外乎名利二字，有的人有了可以肆意挥霍的钱财还不知道满足，最后变成了金钱的奴隶；有的人取得了别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权势，还想着爬得再高一点儿，手中的权力握的再多一点儿，到最后站在权力的顶端迷失了自我。”赵依琼说得很慢，像是在劝解顾易寒释怀，又像是在隐射现代赵家的那群豺狼虎豹。

顾易寒抬头看着赵依琼，黑沉的眸子幽深一片，似乎一眼望不到底。

丫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感慨？

小小的银杏村是养不出这样钟灵毓秀的人儿的，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