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欢颜在去上阳宫的这一路上除了在思忖方才发生的事情,心里头还一直有个念头让她仿徨不已。
那天晚上居然是七皇叔?
她居然见到了七皇叔?
这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惊叹之余,温欢颜细细地翻阅了一遍对那天晚上的记忆。
唔,她没有对七皇叔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惹到他可就死定了。
温欢颜脖后一凉。
幸好幸好,他二人一句话都没说。
转眼间,她就来到了上阳宫。
上阳宫自来以繁华著称。除门、殿、楼、阁、台、观、堂、亭以外,就连门阙、台阁、亭观也是极尽豪奢,和刚刚自己见到的皇宫是无法媲美的。
而她却无心欣赏眼前这些美景,只想快快找到君寒湄。
眼下上阳宫已来了不少公子小姐,正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无一不赞叹这上阳宫的雕梁画栋之精丽、花草树木之奇丽。
天空中有不少纸鸢,忽上忽下、忽远忽近,在上阳宫中又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其中一个蝴蝶样式的纸鸢飞的最好,最高。
君寒湄的性子是个最喜好玩闹的,会不会去放风筝了?
于是她顺着天上的纸鸢,七拐八拐的来到了湖边的一片空地上。
这里紧邻湖面,右面是一大片香樟树。空气湿润,草木茂盛,比别处都凉快不少。地势平坦又宽敞,无论是嫔妃公主还是公子小姐都喜欢在这儿聚着,或荡秋千,或放纸鸢,或吹湖风,或唱小曲,很是惬意。
果不其然,她在人群中发现了那抹红裙:“公主!”
君寒湄哪里顾得看她,只是一心盯着天上的纸鸢,手里不停地鼓捣:“你可算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她的心思都在手里的风筝上,根本不在乎温欢颜说了什么,又或是遇上什么人、碰上什么事儿。
不等温欢颜开口,她又急促的说道:“颜儿,你快帮我看看,我怎么总是没那个蝴蝶飞的高啊。”
根本不给温欢颜提出要出宫去的机会。
温欢颜只好抬头看去,瞧见君寒湄手里那只蜻蜓正位于飞得最高的蝴蝶下面,左摇右晃的就是不往上飞。这可把君寒湄急死了,恨不得将线轴拽坏了。
君寒湄的好胜心温欢颜也是知道的,今天要不让她得了第一,只怕这一天都不安生。
随后把住君寒湄的手,将手里的线一松一紧,趁着风力不一会儿就稳稳地飘到了与蝴蝶一般的高度。
君寒湄高兴的大叫,温欢颜松开手,站在一旁教她技巧。
君寒湄聪明得很,不一会就熟练了。自己掌握着线轴,用自己的蜻蜓超过了一直领头的蝴蝶。
可那蝴蝶也不甘示弱,两个纸鸢像是较上劲儿了。
你高我也高,你挣我也抢。突然风力一强,那只蝴蝶向蜻蜓那边的方向倾斜。
远处掌控蝴蝶的人赶忙一边收线一边向君寒湄这边跑来。可还是没稳住,两只风筝死死的缠在了一起。
又是一阵强风吹过,只见那蝴蝶狠狠一抖,不受控制地从空中跌落。
看着风筝缓缓下落,温欢颜仿佛都能听到君寒湄的牙齿相互摩擦的声音。
忙劝:“没事的,咱们在换……诶!等一下!”
君寒湄满脑怒火,怎么还能听得进去温欢颜说什么?
将手里的线轴一摔,在人群中找到放蝴蝶的那人,提了裙摆就向那边奔去。
温欢颜还没追上,她已经把人家手里的线轴抢来扔到地上,一脸的怒气:“你会不会放风筝?”
还从来没人敢这样欺负她,这男人死定了!
君寒湄掐着腰,仰着头,气鼓鼓地盯着那个被她摔了风筝正一脸懵逼的男人,恨不得用眼睛里的火喷死他。
“公主公主!”追上来的温欢颜,气喘吁吁道:“别……”
“明明是你不会放罢了,赖到我头上做什么?”被夺了纸鸢的男子也是恼怒,垂在两侧的手攥成拳。
君寒湄是想用眼睛里的火喷死他。
他则想将地上的线轴拾起来摔她脸上。
被人打断话头的温欢颜此时也顾不得劝说君寒湄了。
这几天怎么回事……这么多名不见经传的大人物都赶在一块儿见了。
而且每次闹得都不愉快。
这放纸鸢的男子是谁?
面如桃花,眉目如画,一滴墨汁在他衣服上慢慢散开形成了独一无二的花纹。
不就是刚刚自己遇到的四皇子苏染吗?
苏染天生一副笑脸,生起气来也觉得是嗔怒,看着不那么怖人。他脸上还未褪去稚嫩,所以看不大清面部的棱角,有点发胖的脸颊因为怒气生出淡淡的红晕来。
还未发育完全,但身材在同龄人中算是极好的,垂眼看着比自己低了不少的君寒湄,突而转怒微笑,十分轻蔑的说了一句:“元泰人?”
双手抱臂,懒洋洋道:“难怪。”
就一句,就这一句话把君寒湄的怒火又推向了一个高潮:“你什么意思?!”
“不懂?”浓眉一挑,“哼。元泰蛮荒之地,养出你这么个不知礼数的女子也不足为怪。”
“哈!”君寒湄同样不甘示弱道:“是,你们熠朝规矩多!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的,日日在礼仪说教里头圈着,活得像个畜牲!还动不动就磕头谢罪的,怎么?没尊严吗?还是说人命不值钱?”
如果说苏染的一番话扯上了两个国家,而君寒湄的一番话则是将两个国家的不同推向矛盾化。
不就放个风筝吗?怎么闹成这样了?这要是再说下去,指不定要惹出多少事来。
到那时,事情可就难办了。
“公主别!别这样!”温欢颜上前把君寒湄向后拉了拉,随后打哈哈:“元泰有元泰的好,熠朝有熠朝的好处,咱们和而不同和而不同嘛……”
“瞧瞧,一个婢女都比你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