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今日也是来给连继芳的孩子贺生的,自然也不会给主人家难看,只吩咐了见青守在偏厅,自己拿着锦盒,随连继芳一起往花园走去。
连继芳被傅晏和十六两人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三人沿着长廊而下,一路走来,也不怎么说话。她实在忍不下去了,正想着要不要开口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却听傅晏直切主题地问十六说:“国师,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你总不会想告诉我,坛清和桃碧姑娘跟踪我的事你全不知情吧?”
“什么?”连继芳比傅晏还吃惊,飞快地右转看向十六,“你派坛清和桃碧跟踪他?”
十六却笑着摇头:“傅公子怕是要失望了,坛清两人跟着的可不是你,而是一直尾随你的那位才对。”
连继芳又敏锐地觉察到了话里面的关键词,更加惊讶地左转问傅晏说,“有人尾随你吗?”
傅晏也不是蠢人,一听就知道十六话里暗示的是自己要找的那个女子,但仍是怀疑道:“那你们为什么要跟踪她?”
“你不必疑心,我们只是想收集她的行踪而已。”十六这时才肯瞥他一眼,语气里也带了讥讽的意思,“不过我没想到傅公子竟会有这么大反应。如果公子当初就不信我,又何必来玉磬门请我帮忙呢?”
傅晏顿了顿,才又说:“国师聪明绝顶,应该知道我不喜欢暴露行踪的原因。”
不止十六,连继芳的心里也清楚得很。傅晏私底下是为太子做事的,行踪自然越保密越好。
十六只好妥协说:“既然如此,我们不跟你便是,也省得日后掺合进你的那些麻烦事去。只是可惜了,我本想着趁她跟踪你时,再好好琢磨一下她想法的,到时候再顺着她的方式慢慢入手,这样不仅温和一些,也不会因为太突兀而吓着她。”
随着十六语气缓和,傅晏原本紧绷的神情也稍稍松弛下去,说话态度也软了许多:“……其实想来,今日之事我未必没有过错,是我烦请国师帮忙在先,又疑心国师在后,今日不妥之处,还望国师海涵见谅。”
“无妨,若是我一早告诉你坛清的事,今天也不会有这么大误会了。”十六不是小气的人,见傅晏坦然承认错误,心中郁闷一散之余,竟还有些欣赏他。
只是两人这来去几番对话,早听得连继芳一头雾水了,但她也不放弃,反而从里面揪出些关键字句,竟自己组了个八九分出来,忙插话道:“国师,我记得傅兄是想请你代为寻人的,你们又说什么尾随……”她仔细将线索拼凑一番,恍然大悟道,“莫非尾随傅兄你的……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傅晏和十六突地停下脚步,一起看向她。傅晏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但看起来心情已经好了不少。十六也含着笑,神秘兮兮地对她轻嘘了一声。
连继芳有些莫名其妙。
十六却笑道:“连大人,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们继续走啊?”
连继芳左右各瞥了两人一眼,哼了一声,说:“好啊,我在这担惊受怕的,你们一说开了就又支使起我来了?走吧走吧!”
三人说话间,穿过一个圆门,一片别致漂亮的南方山水园景出现在眼前。
这园子虽不大,以一色粉墙黛瓦作围,绿树奇花交相点缀,垂柳临水相照,又有假山嶙峋,几丛绿株从石缝中看似随意地垂下枝叶,一股清流于石中泻下,搅动了满池睡莲随波荡漾。池中又有一座水榭,样式古朴大方,一条曲折的石栏小路将榭、岸相连,简单又别具匠心。
水榭里已经坐了几个人,却也没什么生面孔。挨着坐在一起的是谢延月和赵舒而,谢延月今天穿了身浅黄纱裙,粉面娇唇,双眼似水,她本就性格活泼,这身打扮更衬得她娇美可爱。至于赵舒而,她是谢延龄的夫人,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她性子更安静些,穿的也是一身淡绿长裙,和连继芳与谢延月相比,她更像是一朵濯濯不染的睡莲,气味清淡却余香悠长,乍见清淡,回想起来却最是她让人念念不忘。
赵舒而在闺中时便与连继芳十分亲密,而谢延月也十分喜欢这个大嫂,因此几人成婚后也经常来往。不过谢府内院这一年来总有些闲话传出来,赵舒而虽然有谢老夫人撑腰,却也很受了些委屈。谢老夫人前段时间派人来请十六,其实也和这些事有关。
而离两人不远的地方,纪伯清和林博言正站在水榭扶栏边低声聊天,两人皆是气质翩翩,温和儒雅之人,望之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