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有些生气:“我们乡坳里的人虽然穷,却也不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偷来的东西我不敢用,被人抓住了可是要吃官司的。你从哪里偷来的,趁人家没发觉,赶紧还回去。”
狐狸有些恼羞成怒:“都说了是‘借’,是‘借’!就算是偷,那也是为你偷的,被人抓到官府,你也是主谋,我不过是个从犯,要打板子,也是先打你。”
小谢还要说话,狐狸却跑进屋里去了。老头儿听见外头争执声,蹒跚着从屋里出来,见小谢一个人在院子里,旁边还多了匹马,心里很诧异,问她出了什么事。
小谢支吾道:“是我自说自话呢。这匹马不知是从哪户人家跑出来的,待我牵出去问问。”
她牵上马往庄子里走,心想,狐狸既说昨夜寄宿在赵大官人家,想必这马也是从他家顺来的,这马看着名贵,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
于是便一径走到赵大官人家门口,正要进门,却被家丁拦住,喝道:“此处不施粥,往别处化缘去吧!”
一句话说得小谢满面通红,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我不是来要饭的。劳驾问下,府上是不是丢了匹马?”
家丁打量打量她,又打量打量身后所牵之马,犹豫片刻,道:“你等会儿。”说罢,扭头往里去了。过了一会儿,便见大门里走出一伙人来。为首的乃是一个身穿乌缎袄、约莫四十来岁的肥胖男子,见了那马连呼怪事,又问小谢:“此马何处得来?”
小谢不敢供出狐狸,只好扯谎道:“早上……它自己跑来的。”
那人后退半步,两只眼珠盯紧小谢:“你是神仙,还是妖怪?”
小谢一愣:“我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就是一个普通人。”
旁边一个穿大褂的瘦高个悄悄对那胖男人道:“老爷,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先进去再说。”
胖男人听了,便叫人牵了马,请小谢进屋去说话。谁知别人一碰,那马便狂躁嘶吼起来,小谢见状,只得亲自牵着马走进去。
原来那胖男人正是狐狸所说之赵大官人,旁边那瘦高个是他家的官家。赵大官人家倒并未丢马,只是早起一看,屋里挂着的一幅祖上所传之赵子昂《骏马图》上,少了一匹黑马,家人正引以为怪事,谁知小谢竟牵着马来了。
小谢暗想,这必是狐狸弄鬼,若他们诘问起来,自己也答不出,未免招惹麻烦,留下马便要走人。
赵大官人心里犹豫,不知这马是该留还是不该留。不留呢,是损失,留了,又唯恐给家里招出邪祟来。
管家在旁献计:“老爷,这事儿可马虎不得。那《骏马图》许多年了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出一匹活马来?卷轴又无破损,只有那匹马原来所在之处留了白,这不是蹊跷事?方才听家奴们说,厨房里少了些吃的,却凭空多了张纸条,上头横七竖八地写着一行字,辨认了半日,才看出写的是‘借粮一用,他日奉还,栖霞仙翁留’,这可不是中了邪么?依我说,管她神仙妖怪,将马送给她得了,就权当这马不是咱家的。若是强留下,未必不是给自己招祸呀。”
赵大官人听了,深觉有理,死活要让小谢把马牵走。小谢不肯,赵大官人又硬塞了二十两银子给她,不由分说连人带马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