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有些饿了,正想打开包袱找干粮吃,却被狐狸拦住:“有现成的佳肴美馔不吃,吃这些干嘛?”硬拉着她下楼吃饭。
小谢因为模样古怪,本就不愿见人,更别说还要吃店里的霸王餐。狐狸却道:“你忘了,咱们是来找犀渠的,你光是躲着,怎么可能找到?”小谢听了,这才裹上白布和头巾,跟着他下楼来。
此时,店里已汇聚了不少客人,有南来北往的客商,也有本郡的居民,大家聚在一处高谈阔论,说些奇闻轶事,古怪杂谈,倒也十分热闹。
狐狸挑了几个店里最贵的菜,命小二一一端上来,都挂在房费上。他凑近其中一桌,听那些人闲侃,只听一个戴四角方巾的人道:“听说了吗?这里马上要打仗了。”
另一个穿白布衫的听了,忙道:“可不敢瞎说。”
四角巾听了,冷笑道:“这城里谁还不知道,只是不敢声张罢了。从三个月前起,被征去当兵伕的人比往常多了有十倍,你挨家挨户去看看,如今十户里面有六七户都只剩了老弱病残,只怕今后还要多呢!”
狐狸插话道:“敢问老兄,这太平盛世,又无外敌来犯,要跟谁打仗去啊?”
四角巾冷笑道:“呵,你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事情。我们滽州郡向来物产丰饶,除自给自足外,年年还要向上头交好多租税,百姓们本就对此诸多不满,偏偏今年,邻近的几个郡县都遭遇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只有这里完好,所以上头就将郡里的租税又翻了两番,说是接济受灾的穷县。这租税若真是到了穷人手里,也就罢了,可惜这油水,多半是落在那些贪官污吏手里了。我们虽然富饶,却也经不起这样搜刮,可交不上租税,郡守又要遭上头的责罚,逼得他有了起兵造反的意思。
“这事儿原本也只有个苗头,毕竟造反不成,是要赔上身家性命的,那郡守也不傻。谁知三个多月前,郡县衙门里突然来了两个说客,与那郡守一番攀谈后,郡守便如中了邪一般,将两个人奉为上宾,还与他们拜了把兄弟,之后,郡里拉去充作兵伕的青壮也越来越多。依我看,战祸不远咯。”
店里的客人闻言,纷纷聚拢来问:“若真打起仗来,老百姓可怎么办?”
四角巾道:“咳,能怎么办,该吃吃,该喝喝,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哪里就压到你了。”
旁边有人起哄:“正是了,上头这样加重我们的赋税,实在不公。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兴许闹一闹,上头还减我们的税呢,我赞成郡守造反。”
一众人听了,皆哄闹起来。还是店小二出来吆喝了一声,道:“老板说了,本店不谈国事,谁再议论,就要请出去了。”
清客相公们听了,都哄笑着散了。
狐狸轻叹了一口气,悄向小谢道:“乡民无知,只知起哄。他们哪里知道,真要打起仗来,吃苦的,都是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