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尽柔看见大螃蟹眼睛都直了,说什么都赶紧答应:“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那就谢过小将军了。”黄瓜行过礼又退下,回到裴膺舟身边回禀,裴膺舟忍俊不禁,感觉这歌舞也没那么无聊了。
权尽柔刚将一盘螃蟹扒拉进肚子,张宰相见了她嘴角的残渣叹口气,问身后的婢女要手帕,帕子拿过来却闻到一股浓烈的脂粉香气,他一皱眉,想了想,还是用袖子给权尽柔擦了嘴。
“谢谢师父。”权尽柔在张宰相面前总是格外乖巧,这一切正好落进了权尽舒的眼睛,权尽舒远远露出了不屑的神情给权尽柔看,权尽柔也学着还回去,却被舞女挡住了。
她有些不服,刚想找机会再鄙视权尽舒一次,没成想这场歌舞未罢,皇帝便叫停了。
一众婢女太监低着头,臣子们安静地看着坐在高处揉着太阳穴的皇帝,等着他说些什么。
这时候,空气都是冷的,刚才还热闹的气氛慢慢凉掉了。
就算是权尽柔,都感觉脊背阵阵发凉。
许久过后,一个太监匆匆赶来,在皇帝耳边说了什么。
皇帝这才停止手上的动作,看了看旁边的裴膺舟。
裴膺舟只低着头,看着鲜红的螃蟹壳,没有任何反应。
皇帝站起身说:“前些日子,我处置了一个太监,发配边疆。这是舟儿求来的,说是那个太监在他小时候发病时彻夜不眠地照顾过他,过往恩情,未敢忘记,朕答应了,饶他一命。可是刚才,朕得到消息,那太监半路上被人截住,斩断双手,受尽折磨而死,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谁会做到这般田地,跟一个宫里的老太监有如此深仇大恨?”
四下无人应答,皇帝的本意也不是让人应答。
权尽柔不明白,一个无关紧要的太监,为何还会有人下杀手呢?
皇帝在高台之上踱步,最后一眼,冷冷看向了裴膺舟,说是冷的,眼里居然还有一些欣赏的味道。
权尽柔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吐了出来。
不能御前失态,她强忍住了呕吐的欲望,低声问师父:“师父,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是何意?”
张宰相思考片刻,也小声回答:“大概就是有好的开始,却没有坚持下来,以致于不能善始善终。”
权尽柔听到这话,心头中了一箭一样,皇帝的眼神,裴膺舟的话,在心里纠缠。
任凭她再小,也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太监的不得善终,是裴膺舟给的。
她抬头看想裴膺舟,裴膺舟的眼神冰凉,看着桌前的地面。
权尽柔胃里又是一番翻江倒海。
“张宰相,我看你把小将军教导得不错,便把二殿下交给你,好好教导吧。”
“是。”张宰相对着皇帝下跪应下。
“以后也跟着你师姐好好学学武功,别整日里弱不禁风的。”皇帝对着裴膺舟说。
裴膺舟也起身行礼,“儿臣知道了。”
“陛下,柔儿少不更事,恐怕做不了二殿下的师姐,还是让殿下做师兄,柔儿做师妹的好。”权风很紧张,赶紧上前情愿。
张宰相附和,“我看也是,柔儿尚小,整日调皮,殿下做了师兄,正好可以约束一下柔儿的性子。”
皇帝点点头,“你们看着办,朕累了,今天就散了吧。”皇帝挥挥手,自顾自带人走了。
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松懈下来,大臣们都长舒一口气。
“看来陛下有意提拔二殿下。”
“这么小的年纪,心计这么深,果然是明妃的孩子。”
“你们快别说了。”
……
权尽柔觉得腹部抽疼,方才满肚子的葡萄螃蟹一起吐了出来,旁边的大臣纷纷捂住鼻子。
权尽舒几步跑过来抱起权尽柔,“太医,快叫太医。”
吐过之后,权尽柔已经没那么恶心,只是肚子还是有些痛。
太医检查过权尽柔的呕吐物,这才松了一口气,“蟹肉与葡萄不能同食,小将军又吃了这么多,故而腹痛呕吐。待我开个方子,喝几次就无大碍了。”
权尽柔靠在权尽舒旁边默默流泪,权尽舒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权尽柔很害怕,她觉得这就是惩罚,对她听到了裴膺舟的话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