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的娘诶,这都什么修罗场!
小姑奶奶,不愧是小姑奶奶
半山腰草屋。
叶弯弯乖乖按罗行虎的话活动胳膊和脚丫子,觑了两眼坐桌边堵住大门的叶天遥。
趁他没注意,朝靠着木柱的杨威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求助之意不要太明显。
罗行虎咳了咳,示意她试试握力。
叶弯弯照做,却趁她爹不注意,又是扯罗行虎的袖子,又是抱拳,就差小脸写上“求放过”。
要问堂堂红二当家,何以落到讨巧卖乖的地步?
老虎归林还要撒个欢儿,长啸两声哩。
她,闵舟山二把手叶弯弯,却被困在这小破屋一个多月了!
就因为她爹不讲理。
只要他说伤没好,哪怕她再生龙活虎,她爹也能面不改色把她捉回来,放回草屋老实待着。
但没办法,谁让她打不过她爹。
叶弯弯也想明白了,她爹不松口,她就别想敲山头、约架了。这不,她好不容易磨来了两外援。
外援之一结束检查,拍着她的肩起身道,“罗叔常说你皮实。但弯丫头,你偶尔也要体谅下长辈的心情。”
叶弯弯挠挠后颈,嘟囔道,“我知道错了嘛。爹那么凶,我都没真生气,怎么就没体谅了。”
罗行虎爱怜地摸摸她的头,走向叶天遥,“弯丫头的伤好全了,一点儿疤也没留。这皮肤、肥瘦也补得差不多,跟离开时还高了点。保准回去后夫人一点儿问题都看不出来。老爷,您看……”
叶天遥瞥了叶弯弯一眼,哼了一声,“天天惦记着到处野。老子就没见过她哪次逃跑,是往家门口去的!”
叶弯弯瘪瘪嘴,这能怪她
就她爹那架势,回家岂不是自投罗网?!
咦咦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爹!敢情您关着我,顿顿大餐,是养着给娘亲看的?!”
“不然你以为呢。”
叶天遥理所当然的态度,像极了火星子,瞬间点着叶弯弯这颗小炮仗,“爹你太过分了!娘亲看我胖了,肯定又要叨叨我啦!!你居心不良!!!”
小炮仗朝着叶天遥横冲直撞而去,看得杨威眼皮直跳。
他疾步追上去,把人给拦住了,“弯弯,弯弯,冷静一下。你现在,可千万别冲动……”
“我娘唠叨起来,就跟和尚念经差不多。打断半句,她还会哭给你看。就这样,你还让我别冲动?!”
对上叶弯弯充满怨念的暴躁视线,几滴冷汗自杨威脑门儿滑落。
好吧,这确实值得令人同情。
但姜还是老的辣,既然斗不过,及时止损才是上策。
杨威只能劝道,“弯弯你多往好处想。从今天起,你依旧想去哪就能去哪,想干嘛就能干嘛。这不是很好?”
几步开外。
叶天遥见她跟只螃蟹似的,张牙舞爪卡在半途,心情格外舒坦,笑眯眯道,“不满意呀,行!那就接着养伤,养个十来斤肉再回家也不迟。”
…养个十来斤肉、再回家?!
她爹这是打算彻底把她喂成大胖猪,天天接受娘亲的口水洗礼?!
好生险恶的手段!
叶弯弯深深被震撼到了!
奶奶个腿儿,去他的委屈!去他的讨伐!
她望了望门外,顿觉那山不是山,那天不是天。
那是她望眼欲穿、来之不易的自由!
叶弯弯果断扯出一个难看无比的假笑,“爹,我满意!我满意的不得了!”
叶弯弯前脚解禁,罗老六就带着顾清宴等人到了山上。
七义堂外,挨挨挤挤站满了人。有奔着二当家解禁的好消息来的,有冲着“逃跑的压寨郎君带回二当家的未婚夫”劲爆八卦来的,也有单纯来围观顺便蹭顿酒肉什么的。
而厅堂内,人亦是不少。
连带叶弯弯在内,七位当家到了五位。外加叶天遥、顾清宴、纪温闲,热闹的很。
相互道了名姓,彼此寒暄几句。
谁都不提山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八卦。
倒也一派和谐。
顾清宴抱拳,行的是江湖礼,“诸位大恩,在下铭记于心。不知各位当家喜好,在下冒昧带了些俗物来,还望莫要惹了诸位嫌弃才好。”
“这读书人,说话就是讲究。”
钱四娘两指微翘,仿若穿针走线,实际却是捏着根绣花针,低头清理指甲盖里的灰尘,“咱占山为匪的,哪个不爱俗物?金银珠宝,大酒大肉,你小子样样不落。这份用心,可比什么谢礼都重。”
“就是!这小子,人灵光的很。”
罗老六竖了竖大拇指,讲得那叫个绘声绘色,“你们是没看到,一车车酒,嗬,全是老字号,酒劲隔着盖都能闻到。那年份,啧啧……”
戚老三同为好酒之人,险些被罗老六勾出酒虫,当场喊出一句“上酒”。
他端起茶盏,不动声色咽下口水。这才看向邻座,老神在在道,“都说读书人清高,不屑与我等为伍。你小子,确是有心了。”
顾清宴微微垂眸,愈发谦逊,“哪里,都是诸位有心抬举在下。”
杨威坐于上首,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
他又何尝不知,顾清宴送的每一样礼,实则都投了闵舟山的心头好。
挠挠络腮胡,杨威索性招来一人,“去!吩咐下去,今晚闵舟山大宴,庆祝二当家身体康复,附近的山头都给我通知到位咯!”
那啰啰兴冲冲出了门,很快七义堂外欢呼一片。
叶弯弯亦是乐得直拍手。
她坐在叶天遥下首,跟顾清宴是斜对面。
她的笑,如春光般明媚。轻而易举便拨动了他的情绪,触及他的心。
此时此刻,顾清宴不自禁忘了克制。
他温柔的双眸,只容得下她一人。
许久未见,小姑娘白了点儿,小脸圆了点儿。
笑起来越发灵动了。
对上顾清宴的视线,叶弯弯更是笑得牙不见眼。
哎呀呀,刚解禁,晚上就能痛痛快快打上几场。还见到了延之哥哥和纪温闲……
今儿个可真是好日子。
许是笑得太过灿烂,叶弯弯不自觉发出了声儿。叶天遥不由斜了她一眼,看向顾清宴的眼神顿时格外不爽。
笑笑笑,这回怎么就不假笑了?
这么个病秧秧的臭小子,小兔崽子对着他有什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