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飙,叶弯弯夺门而去。
所过之处纷纷让道,无人敢拦。
冲出酒楼,她火急火燎往辅国公府赶。
银光紧随其后,说清事由。
今日本是一切照常。
主子忙完诸多公务,移步院中凉亭捏面人儿。
忽感体寒心悸,便唤他回屋取药。
谁知他还没走远,主子突的吐血,倒地昏厥。
府医诊脉过后,面色骇然。
隐晦提醒邬老太君准备后事。
想起主子昏过去前,念着叶弯弯的名字,银光不敢耽搁,匆匆出来寻她。
而主子那边,灰羽也已去请老神医。
这情况,明显是蛊毒发作。
但为何此次如此凶猛……
或许只有见到老神医,才能知晓一二。
叶弯弯匆匆回了府,直奔思远院。
满脑子都是“吐血”、“晕厥”、“后事”等不详字眼。
可她不信。
不信这些字眼,会用在延之哥哥身上。
明明早上,他们还一起喝着米粥来着。
明明他说,等她回来,新面人儿就做好了的。
叶弯弯不信。
怎知刚走到卧房外,她就听里面有道苍老的声音道,“…雪崩之山,老夫亦是无能为力。”
“最迟今晚。”
“还请老太君多多保重,早作打算。”
言语间不乏扼腕叹息。
叶弯弯顿感心慌,疾步而入,色厉内荏道,“你这老头,在胡咧咧些什么?!”
老头须发皆白,一袭灰衫。
颇有几分仙风道骨,隐世高人的意味。
正是银光口中的老神医。
他见叶弯弯怒冲冲走来,再想到她方才的话,便知小丫头是来看顾清宴的。
也不计较她的无礼,顺势让开病榻,老神医抚须叹道,“老夫行医半生,从不妄言。这蛊毒已入心脉。他活不过今晚。”
“你胡说!”
叶弯弯在床沿坐下,见顾清宴面色惨白,悄然拽紧他的衣袖,抿了抿唇道,“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死。分明是你这老头医术不精!”
“巫族之术,老夫潜心钻研数十年,只解皮毛。于蛊毒之道,确然不精。”
老神医痛快承认,叶弯弯却也无半分喜色。
触碰到他冰凉凉的手背,她心里止不住发慌。
不是说蛊毒没有大碍的吗?
不是说他会活得好好的吗?
延之哥哥不会骗她的…
还有罗叔,他也不会骗她的…
对,罗叔,找罗叔。
叶弯弯急急起身,恰见门外走进一人。
正是罗行虎。
宛如迷路的羔羊找到归途。
她欣喜又急切跑过去,拉着他往床边走,“罗叔你快来,快来看看他。延之哥哥会没事的对不对?”
罗行虎当时坐在叶弯弯旁侧,隐约听到银光的话。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过来一趟。
没想到,真出大事了。
“蛊作大动,毒侵心脉。”
这结论,与老神医无二致。
叶弯弯见罗行虎没了下文,不由焦声道,“罗叔,还有救的对不对?”
“你不是说他会没事的吗。”
“罗叔你说过的呀。”
她倔着小脸,固执地望着罗行虎。
罗行虎叹息一声,大掌按在叶弯弯头顶揉了揉,“弯丫头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纵使叶家有心帮忙,也要看顾家小子有没有运气,能抓到这个契机。
只是现在看来…
这顾家小子运气真的说不上好坏。
若说好,居然这个关头倒下了。
若说坏,偏偏他又出现在这里。
看看床榻上的那个,又看看眼皮下的这个,罗行虎回到床边,“我最多,替他续命三日。”
“倘若三日内,寻不来真正救治之人……”
“华佗转世,也保不了他的命。”
行完针,又喂过药。
顾清宴的面色,肉眼可见好起来。
罗行虎宽慰了邬老太君几句,也不多作逗留。
老神医见识到他的本事,知晓罗行虎对蛊毒研究更深,目光炯炯追了出去。
邬老太君转着木佛珠,看了看守在床边的叶弯弯。
沉沉一叹,遂向嬷嬷示意。
两人悄然离开,回佛堂去了。
屋里来来去去的动静,没能让叶弯弯分神。
她看着顾清宴俊美静雅的面容,好似等了许久许久,也没等来罗叔说的“醒来”。
叶弯弯拽了拽他的衣袖,瘪瘪嘴,“延之哥哥,你怎么还在睡啊?”
顾清宴不答。
好似真的只是睡着一般。
“延之哥哥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即使续了三天的命,她也无法接受他快死的事实。
“我还等着看双侠传下册呢。”
“还有面人儿,你答应给我捏乐侯舞银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