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阮知洲不是迟到,而是彻头彻尾的缺席,一下午都没见人影。
简涵在应付完几个老师关于他为什么不来上课的问话后,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同桌可能只是短暂地出现了一下,而不是来上学的。至于那个被他遗留在抽屉里书包,她敢打赌,里面绝对是空的。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简涵最喜欢的地理,给他们上课的是个很年轻的女老师,老师姓梁,单名一个恬。
梁恬老家在西塘,大学毕业后就一直留在杭州任教,因为老公是S市人,去年结完婚才申请调职来衡远一中。她个子不高,总穿着一双6cm的小高跟,人很温柔,明眸善目,是典型的江南美人。上课张弛有度,很有个人特色,能把难懂的知识点用一个个充满情感诉求的句子清楚表述出来,在学生中的人气很高,每逢教师节,办公桌就会被鲜花和贺卡铺满。
要对这样一个老师无礼还是很有心理压力的,连年级倒数的那几个刺头在梁恬面前都不太蹦跶。
所以,当课上到一半,阮知洲不打一声招呼地从教室后门走进来的时候,简涵甚至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他嘴角有伤,手里拿着两套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新校服,连讲台都没看,径直走到座位上,用腿把椅子从课桌下勾出来,椅腿和地面短暂急促的摩擦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突兀极了。他坐下去的动作大而狂妄,随手把校服往抽屉里一塞,然后安静地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臂弯里,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简涵不自觉屏住呼吸,握了握手里的笔,视线落在他右手卫衣袖口处的一小截手腕上,脸色顿时一白。
原本被扣得很紧的银灰色腕表稍稍变松,往下滑落,露出一条大约三厘米长的旧刀疤。
疤痕触目惊心,像一条可怖的棕红色蜈蚣,如果不是用很锋利的东西去割,绝不至如此。
脑海中一时像放电影似的闪过很多种可能,简涵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努力说服自己去相信最合理的那一种。
因为,就算当时昏昏欲睡,她也没有忘记初见那一瞬的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