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忠装作没有看见,拱手道:“陛下,您召了内阁商议政务,如今各位大人都到了,陛下也该移驾御书房了。”
顺帝这才扔了玩具,拍拍手站起来,欢喜地道:“没错,朕刚刚收到西南王的军报,他与庆王交战了一场,庆王折损了万余士兵。这样的大喜事,朕的确要和内阁商议如何给西南王奖赏。”
眼看着庆王的叛军被西南王打散了,估计到不了月底就能彻底收拾了这群乌合之众。顺帝想着给西南王封赏些什么,也好让他继续为自己效力。
胶州,刚刚大胜一场,营地的气氛终于松快了起来。
冯弦机召集了高级军官在主帐商量接下来的打法,大家一致同意趁胜追击,在海湾彻底将庆王军歼灭。散了场,冯弦机还驻足在地图面前,皱着眉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戚风留了下来,他知道王爷在犹豫。
“咱们的士兵擅长陆战,要是真在海湾决战,恐怕没什么优势。”戚风走上前说道。
冯弦机回头看他,挑眉:“怎么还没去吃饭?再晚点儿可是连汤都喝不上的。”蜀军一向是将士同吃同喝,并不会特地开小灶,冯弦机说这话并不是玩笑。
说起这个,好几顿没吃饱的戚风苦笑道:“这群兔崽子,连我都不让。”他是文人,善用谋,比起这群身强力壮的兵崽子来说并没有体力优势,尝尝都是跟在后面捡剩饭吃。
冯弦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战事终了,你和温先生等人还是跟着本王练练拳法吧,抢食的时候也能派上点儿用场。”
戚风:“……”真是谢谢您呢。
“本王并不准备进行水战,这里,就是庆王军的坟冢。”他转身,抬头指在了地图上的小山坳,那里离海湾还有几十里地,他准备在那里终究这场内乱。
戚风向来不怀疑他的军事能力,他定了决战的地方,那么庆王就绝跑不出这个圈子。大约是天生战神,他能将数万人变成一人,指挥起来得心应手,敌人在他面前就是养圈里的猪羊,任他宰割。
“这一战结束后,王爷打算怎么办?”戚风担心的根本不是庆王。
他这一问,倒是把冯弦机问怔了。
自先帝驾崩以来,战火四起,他们按下了庆王这头,保不齐还有比庆王更难缠的冒头。先帝在时尚且能在表面上维持大局,他毕竟积威多年,如今先帝一走,小皇帝根本挥不动这么大的旗。
“王爷,我等还是那句老话。”戚风语重心长地道,“握在自己手里的才可靠。”
说得直白些,将希望寄托于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不如踹开他自己上。小皇帝虽有股聪明劲儿,可在朝政上真是差得远,如果是和平时期尚且能给他历练的机会,可现在这样的局势,谁不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屁股下的那把椅子?在朝的,一心想要当辅政大臣,操弄权术。在野的,雄心壮志地想要推翻大夏这座山,重立一个新的秩序。西南王有兵有权,凭什么不能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冯弦机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迈出这一步意味着背上了乱臣贼子的骂名,赢了当然是皆大欢喜,输了他们这群人可就成了丧家之犬,谁都不会有好下场。他可以为了自己搏一搏前程,这些兄弟们呢,他们的背后是无数个家庭,无数双期盼他们回家的眼睛,他能无视这一切往前冲吗?
“王爷,早下决断啊。”
冯弦机的目光汇集在了地图上的一点,大夏的政治中心,国都上京。
“这一仗很快就要结束了,等本王回到上京,面见圣上,兴许一切就有了结果。”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点,试图透过这小小的一个标记看清背后的东西。
戚风背在身后的双手一紧,王爷的话他听懂了。若小皇帝待他以诚,交付信任,他不会反。若战胜归去,面对的是君王的猜忌和屠刀,他自然也不会是刀板上的鱼肉。
他取舍不了,那就把决定权交给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