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一回去想了一宿,觉得自己应该把老皇帝肯定会得救这事告诉韦羸,也免得他到现在还认为老皇帝得重新做回皇帝才能活命。
因此上,第二天晚上她又溜到了关押韦羸的地方,这次只有她一个人。
韦羸见她又过来也没奇怪,只是笑呵呵问她:“今日怎么又过来了?可是来与我求证昨夜与你说的那些事真假的?”
青一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想要救老皇帝也没必要杀徐褆,我师父和疏言真人会想办法救他的。”
韦羸听她这话后愣了愣,随即啼笑皆非:“你莫不是以为徐褆会放任他在外面逍遥作乐吧?”
青一愣住。
韦羸继续说:“韦羸登基这几年,除了最初那几年排除异己,之后便一直宣扬孝道。就拿他的小名梧桐来说,他一直说乃是皇帝当年希望他将来在婚事一途之上不要枉走弯路,但直到当年事情的人都知晓,不过是因为先皇后挚爱梧桐,所以才给他取了小名叫梧桐。
他如此迫不及待告诉所有人,他与皇帝乃是一对十分相亲相爱的父子,无疑是害怕有人说他皇位来的不正当,怀疑他杀害了他父皇。”
说道这里时,他笑了笑,说:“我来考考你,人只有在什么时候,才会迫不及待想让别人相信一件事情?”
青一说:“心虚的时候。”
“你说对了,人只有在心虚的时候,才会如此。”
徐褆想让所有人知道他孝敬老皇帝,他甚至一直在找老皇帝,还说找到人就要让出皇位。而他如此做,也只是因为心虚,因为他实际在做的事情是一直在派人暗杀老皇帝,更甚至他的皇位能到手,便是因为一起暗杀。
青一失魂落魄回到了自己院子,姜炁又在等着她。
“今日有什么收获吗?”姜炁问道。
青一把韦羸那些话说了一遍,后又很疑惑的看着他问:“师父,这世上真的有子女会杀自己的父母吗?”
话刚问出,她自己又笑着说:“我是糊涂了,章三儿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呢!”
姜炁却是想着第一次见她的景象,说:“其实,有些时候,子女要杀父母,也是因为父母做了错事在先。”
“可是生养之恩大于天,是做了什么样的错事,能遮盖的过生养之恩呢?”
姜炁很想说一句:其实也有的父亲根本没有进过生养的义务,反而是要将孩子刚成型之时就要斩杀。这样的父亲,就算被孩子挫骨扬灰也是罪有应得。
但此时青一不是问这个,他也只能将心中的情绪压下去,说:“你如今见到的事情还是太少了些,等日后你会明白,这世上有很多事都重要过生养之恩。”
青一想了想,不管姜炁日后做了些什么,她都定然不会要杀他的。
如此想着,她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然后又问:“那这事,我们就不管了吗?”
姜炁摇头,说:“不是我们不管,而是我们管不了!难道我们要出手杀了徐褆或者是韦羸吗?可他们两个人,只要其中一方不死,这件事便绝对不会完。”
青一叹着气回了自己屋子。
转过天夜里她没有再去找韦羸,第二天白天天还没亮,伺候皇帝的太监过来请姜炁,说:“适才韦羸行刺陛下,却被陛下反手刺伤,此时已经奄奄一息。此时只有他一人知晓太上皇下落,还请真人施救与他,务必要询问出太上皇下落,才能让这妖道死去。”
姜炁唤了青一一道儿去了囚禁韦羸的院子。
青一来过两回已经是经车熟路,瞧着比之前多了不止一倍的侍卫,她耸着肩拿传音符与姜炁说话:“看来遇刺恐怕是真的,我之前过来,这里没这么多侍卫。”
姜炁也给她扔了一道传音符,说:“也有可能是准备瓮中捉鳖。”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跑进来一个侍卫,说:“启奏陛下,告示已经贴满了整个庚子县,无一人揭榜,也无一人有神色可疑之像。”
青一带着怨愤的眼神看着那个传话的侍卫,听这话的意思,徐褆这侍卫就是为了老皇帝准备的,他在拿着韦羸的性命来掉老皇帝这个大鱼。
只是可惜,他要掉的鱼这会儿还在归云门呢。
进了屋子,首先闻到的便是刺鼻的血腥味。
青一嘀咕了一句:“这么大的血腥味,人估计早就没了吧!”
话刚说完,就被徐褆瞪了一眼,他这一眼瞪的,实在可以称得上凌厉,将青一吓的缩回了姜炁身后。
而原本准备诊脉的姜炁察觉徐褆的动作后,冷哼一声,带着青一就要离开。
“真人请留步!”徐褆急忙出声把人叫住。
姜炁停下脚步,却是没有转过身子来。
徐褆咬着牙,“还请真人、仙子赎罪,二位可能不知,这韦羸与在下,有一段感情。伤他实乃逼不得已,真人若是能救他性命,徐褆愿以千金酬谢,还请真人垂怜他也是一条性命,救他一救。”
他这认错的态度诚恳,姜炁这才转过了身子,朝着床榻而去。
韦羸的伤在胸口,一柄金镶玉的短刀大喇喇停留在他胸口处。这是刺到了要害处,没有利害的大夫在,轻易拔剑反而会害人丢掉性命。
姜炁替韦羸把了把脉,又探了探他脖颈处,皱眉道:“他已经死了多时,你……”
话刚说完,就被徐褆阻断:“你在胡乱说些什么?他明明还会呼吸,哪里就死去了,说你是个得道的仙人,原来也和庸医一般。”
姜炁:“……”
刚才徐褆瞪青一时他恼的狠,这会儿自己被骂倒是没什么反应。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看他死了心爱的人,所以懒得和他计较这些。
“他还会呼吸,不过是你拿着灵丹妙药吊着一口气而已。但除了这口气,他三魂已去二魂,七魄以散六魄,便是大罗金仙在此也救不回人。”
原本听说韦羸身死的青一听了这话后,舒缓了神思。
姜炁这话说的妙,便是大罗金仙在此,也救不回韦羸。而他,却是要比大罗金仙更高修为之人,有他在定然是可以将人救回的。那他现在说这些话,便是要故意糊弄徐褆。
想着这徐褆欺骗自己,让自己以为他是个好人,青一绷紧了脸上的表情,绝不叫这惯会察言观色的小人从自己脸上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