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沐子陵又接着说道:“但是,我只能照顾她一世,护她平安,我不可能对她……我只能看着她,就当她还活着……”
说到这里,他终于是说不下去了,紧紧地捂住嘴,强迫自己只能发出低声的呜咽,可是眼泪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明明想要偏自己那个人是她,但又清楚地知道那个人不是她。不要说欺人,他根本连自欺都做不到。
卿聿也不想再逼他说下去,只能拍了拍沐子陵的肩算是无声的安慰:“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不要再考虑其他事情了,我们开始吧。”
卿聿先是让沐子陵在华琚的身边坐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符纸贴在他的身上,另一张贴在了华琚的身上,接着拿出青鹭带回来的一个碧玉做的瓷瓶,一边念咒一边在瓷瓶上面画符。
瓷瓶自他的手中缓缓升到半空,逐渐发出碧绿色的光芒,将整间屋子都照亮,紧接着沐子陵身上的符纸逐渐被一团白光包裹住。他再用手一指,那团白光就一点一点地飞进瓶子里去了。
直到所有的白光全都进入瓷瓶之后,卿聿才收回手,明明看起来不过是简单的几个动作,他做完时却已经满头大汗,有些疲惫地撑住旁边的桌子。
鹿幽悠发现过后立刻就上去扶着他坐下休息。卿聿的力量自从上次在姑灌山之后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这次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她也知道要人为的让伤魂鸟出现一定没有那么容易,否则这世界会法术的岂不是全都可以逆天了?
那边沐子陵已经起身,见卿聿突然之间那么疲惫,也有些担心:“阿聿……”
卿聿只把瓷瓶递到他面前“我没事,现在只要把这个喂给她就可以了。”他知道这件事沐子陵大概是想亲自去做。
沐子陵接过瓷瓶的手有些颤抖,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意味着什么,所以每往前一步,脚下都犹如千斤重,像是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最终,他还是来到了华琚面前,低下头闭上眼晴轻轻地吻上华琚的双唇,表情虔诚无比,就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嫣儿,再见。”
所有事情做完后,就只剩下等待,三人都注意着华琚的变化。
不久,华琚的手指动了动,接着是手臂,然后她的睫毛微微扇动,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又转过头看向面前的三人。
沐子陵原本认为已经做好华琚不认识他的心理准备了,可在对上她目光的那一刻还是想要逃。泪又掉了下来,沙场男儿想来流血不流泪,可这两日的泪远比此前那么多年流过的还要多,一想到这里,他苦涩地笑笑。
华琚下床走过来,伸手抹去他脸上的眼泪“子陵,你怎么哭了?”
大家都愣住,尤其是沐子陵,顾不得脸上的泪,只是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接着扶住她的肩,双手因为太过激动,抑制不住地颤抖着,语气确实小心翼翼的“你,你还记得我?”
“怎么会忘呢?子陵,发生了什么,我杀了韩阳廷后不是应该已经……”话还没说完,就被沐子陵猛地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就像是此生都不愿再松开。华琚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日她也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没有想过如今自己还能见到沐子陵,于是两个人一起又哭又笑地抱在一起。
良久过后,倒是华琚见卿聿和鹿幽悠还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人推开,擦了擦眼泪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是应该已经魂飞魄散了吗?”
三人这才把这几日的事情告诉她。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会记得所有的事。
鹿幽悠倒是有个想法:“你们说,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因为沐大哥的执念太强烈华琚才会出现的?”
卿聿点头“的确有这种可能,毕竟子陵心里其实是知道南嫣已死,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所以你的执念给了南嫣的魂魄化为伤魂鸟的力量,也就是现在的顾华琚。”
“恰好这次还是用我的执念让嫣儿出现,所以现在的华琚就是南嫣,就是顾华琚对吧?”
卿聿点头。
“太好了!”鹿幽悠笑起来,这才是大团圆结局嘛!
沐子陵和顾华琚也相视一笑,眼里都是幸福的味道。
“不过因为魂魄受损,所以这一次子陵死后他的执念就会消失,顾姑娘也会随之消失不见。”
“没关系,这样就很好了。”华琚握住沐子陵的手,能够和沐子陵一起死当然再好不过。不论他的生命还剩下多少时间,她能一直陪着他就足够了。
“没错。”
十五日后,沐复照与沐子陵回京,沐家洗脱冤屈,南嫣也恢复了郡主身份,只是她在边关之时遭到暗算,身中剧毒而亡,因南太师此前已经宣布与郡主再无关系,所以皇帝只是下令厚葬郡主南嫣。
沐复照年迈,自请辞去大将军之职,并主动奉上兵权虎符。皇帝念其重伤未愈,允许沐复照留京养老,仍保留大将军俸禄。而公主华琚与驸马沐子陵奋勇杀敌,不仅除掉云川大将韩阳廷,更重挫云川精兵,皇帝特升沐子陵为大将军,接替沐复照之职,与公主在京中完婚后再一同返回边关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