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外头天色应已是三更后了,慧尘该是离去了吧?回到床榻之后她是辗转难眠,索性起身去瞧瞧,踏出室外便被大雨浇了个透,到是忘记她无法再撑起护身结界了。快步奔至正门心中念叨着,外头无人~外头无人、
开门向外一探~大喜~外头果真是无人,利落的合上门..没、合、上!!
“女郎可是寻我?”
满脸的欢喜渐渐僵硬,这怎么还未离去?姚囙探头看去,只见慧尘此刻正一手抵门,唇色苍白、全身湿透,如此模样看着忒可怜!!心下叹息,如此大雨总不好置之不理。
姚囙额头微抽,心中却又似有不舍垂眸轻道:“随我进屋吧.”待他入了内快速插上门栓,转身又往屋内跑。若她此时回头,定能看见后头跟上来的和尚,唇角翘的老高,显然是得逞后的欢喜。
回屋后点燃烛台,待室内灯火通明,姚囙才转身。见和尚站在门边不动,脚下一滩水渍,正为难之际就听他问:
“不知家中可有男子衣衫,借与贫僧换上?”
瞅着他滴水的衣衫姚囙微蹙眉,半响,从墙边箱笼里头捧出一身蓝绸衫并里衣,交予他手中且指了指外头:“出门左拐有客室,你去那歇息~”
慧尘踏进室内,便晓得此乃陈文昆的寝房。望着手中借来的衣衫,他眼中寒光闪烁,掀眸看向又去寻衣衫的女人亦是通身湿透,只得暂时收起话头,道谢退出了室内。
不急!
知晓和尚离开了寝房,姚囙心中如释重负,将才背后灼人的目光,可真是叫她站立不安。
现在他们二人,说往昔好似不对,言现下又好似不行,真是让人心中不舒坦。
暗叹一声,姚囙随手从箱笼里头捧出套白绸衫换上,袖口,领口、衣摆处皆绣上了桃瓣,衣身上又隐隐绣有桃枝很是精细的模样,心下满意。这数月陈文昆可是为她,置了不少衣衫又知她喜桃瓣,便命青衣俾在衣衫上绣桃。
她使帕子随意,擦了擦披散的长发。便倒在了床榻上,捂着胸口轻笑。这些时日她越来越能,体会到凡人的七情六欲了。
人心虽杂,却也温暖。
乾宫~偏室
周明渊看着,周边席地而坐的,琴师、周姬、旱奴。心中满是深深的无力感,方才几人趁着夜黑偷溜出乾宫,想去东宫探一探看能否救出陈文昆。没想到四处尽是兵丁,他们根本无法靠近东宫只好退回此地。
此处乃是乾宫内最为,偏僻荒凉的院落。往日若有引得魏太子嫌恶的男宠、女宠。便会被押解至此地,任其自生自灭。
经年累月,在此地身亡的人命数不胜数,逐渐内城之中无人靠近此地,现如今却成了几人的藏身之处。
“...可惜,你我皆是,武艺不济之辈...”
此时听琴师轻叹,几人皆是心下戚戚。
室内一片寂静,直至外头雷雨大做,才又听周明渊沉声道:“得想法子送讯出去。倘若不趁内城王位,悬而未定之际自救。咱们还有陈郎君怕是.....”
话未说全但几人皆知,后头会如何。魏王残暴不仁,他的子息亦不可轻信!
黑暗之中,周姬看着身侧的周明渊,无声勾起唇角,缓缓开口温声轻道:“幼年时阿姐顽劣。常私自出内城,阿耶着人堵了城门,仍是捉不着她。”
虽身处黑暗之中,几人仍可模糊看见,身旁的周姬回忆往昔时。唇边渐渐泛起的笑意,以及眼中泄露出的丝丝温暖。
几人情不自禁被她感染,流露出几分惦念,瞬息便又影遁无踪。
无人询问,周姬的阿姐去了何处。总归不是死了便是流落民间。垂下暗淡的目光,静静听着周姬陷入回忆与他们娓娓道来
“有一日我从乾宫出来,途经此院。恰巧撞上了正从外头,钻进来的阿姐。”
“姑母是说,此院中有小道通往外城?”周明渊眼中,瞬间有了光彩,接着又急问
“姑母可知晓,在何处?”
周姬犹豫着点头道:“虽年岁久远,大约在何处,我还是有些许印象的。”
此言一出周明渊等人皆是面露喜色,立时起身,在室内寻了把豁口的铁刀和木棒。由周姬领着踏进了雨幕中。随后几人分散开来,在墙壁旁高至胸膛的杂草中寻了良久
“找着了”!
听旱奴说找着了,几人速速围拢上来,见是个三尺左右的洞口。旱奴用木棒捅进洞中,试出此洞仍是活洞,但却只够瘦小的孩子通过。几人拼力挖掘才发现原来那洞口外,竟是连着个黑乎乎的小巷。
第一缕晨光出现时,风停雨歇。周明渊等人终是踏出了黑漆漆的小巷。也是直到此时几人才发现,周姬并未出来。
周明渊瞬时如万箭攒心、满目悲戚转身便朝洞口奔去……
几人随后跟上心中具是了然,周姬怕是...自戕了。
周明渊与周姬虽是姑侄,年龄相差却不过三岁。他七岁时便成了魏氏阶下囚,身边只剩这个,十岁的姑母,陪着他一同成了阶下囚。
他还是王孙时周姬如玩伴如阿姐伴他。后来成为阶下囚的周姬,却似一夜就长成了他的倚靠,如阿耶、阿母模样,百般护着他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