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某还和二哥溜出去…逛了书肆…天很热很热,某和二哥吃了冰雪甘草水…那甘草水很甜…某喜欢甜食,可二哥不喜欢…也还是陪着某喝了…晌午回了二哥院子,吃了井水湃过的芡实羹,不热了,二哥还说舒服了,手谈一局…那一局还没完,二哥的牙齿又开始疼了,还扯着胸口疼,某说不下了,要他歇着,他不肯,他仿佛晓得…他坚持…要下完那盘棋…”
许宣看着章先生渐渐哽咽着…莫名也跟着心酸起来,却不知道如何劝先生,想拦着先生,却仍是听着道:“…二哥强撑着赢了某…还笑道…你看…就算牙疼着,某还是赢了你!…还要某家去,好生背棋谱…待他好了…再来下!…撵了某家去!…某不会照顾人…倒还拦脚绊手的,弄的他身边人不好伺候…某只好让开…在院子里等着…用了安神的汤药,二哥睡了,某才家去了…晚间,某还遣人去问了二哥…说是又请了郎中…某心慌的厉害…睡不着…半夜里…他家传了消息…二哥…去了…”
许宣看着泪流满腮的章先生,手忙脚乱的到处寻帕子,推到了凭几!
那管事的听到动静,闯了进来,一见这情形,忙着不知往哪里扯了帕子,塞给了章先生!
许宣趁着慌乱,一头冲出了客舍!
站在庭院中,深深吸了口气,霎时间,山间混着草木香的清新气息,充斥胸臆…
许宣觉着,自己恍惚有些活了过来…整个人却疲惫不堪…
“许郎君,某先送您家去吧!某家先生…让先生歇歇吧!某送您家去!”那管事的折了出来,劝了许宣道。
许宣看了看客舍,委实不知如何再进去面对章先生,随即点了头,两人一同往山下走。
山路蜿蜒,管事的轻声道:“许郎君小心脚下,山路不好走!”
许宣忍不住问道:“章先生…还好吧?”
只听管事的轻叹道:“好多了!如今已是好多了!劳许郎君挂念!这几年,先生好多了!那年二郎君的消息传来,先生真是差点就疯了…先是说郎中误断,说二郎君不可能一个牙疼,就去了!起初大家也觉得有理,可二郎君家里也是一大家子人,不可能任由这郎中误判!待真的…人都凉了…先生也晕了过去,醒来就吵着闹着…要去守灵!本是要停七七四十九日,天太热,用了冰了…也不妥…再有二郎君去的太急了,家里亲近的妇孺,病倒了好几个,做超度的师傅说,再这么折腾,恐越发伤了二郎君的气数!家里长辈才定下,停灵七日,先生守了七日…”
许宣不禁问道:“你都在一旁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