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走向门边，也不着急。轻轻应了一句，“是沈家郭姨太太让我过来的。”这话一完，那头传来了长久的沉默，此刻安静的很。

半响，门才从里面打开了。一张清秀的面容此刻挂着几分忐忑的表情出现在门缝之中，一双眼睛迎着光细细地从头到脚打量起沈瑶和春桃两人，一瞬间闪过了一丝不安与猜想，可视线触及沈瑶身上的衣服时，这卡在胸口处的那堵气终于是卸了下来，多了温暖的笑。“你们快进来吧。”恰是这时，她才打开了一半门让两人进入。

沈瑶心里转过几回，终于还是踩着脚步走了进去，身后的春桃也跟在她身后跨进了房子。这地方不大，一厅两房间。外厅处墙壁灰暗水滋蔓延，厅内摆放着一张木桌和几张木凳，一盏火油等平放在木桌上。

“沈二小姐，刚才得罪了。来，先喝口茶。”这样说着，她放下手随意在裤子的两旁擦了擦这才提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

沈瑶并没有接过她的话，静静收回了打量房子的心思，眼眸满是专注地盯着眼前的这人，显然是不太明白郭姨娘的用意。这个约二十来岁的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应该不会是这样？！沈瑶想了想，将视线挪动到那两间房门紧闭的房间上。

一旁站着的春桃立马上前拦住了那人递来的热茶，瞥了一下嘴巴，“行了，我家小姐不太喜欢外面的茶，摆着吧。”语气多是警惕。

姑娘一愣，很快缓过神，扬起嘴角笑了笑，想起这大户小姐定是喝不惯这些粗茶，也不敢再勉强。“是，是。昨日郭小姐便吩咐过的。哦，那郭小姐便是你们口中的郭姨太太吧。沈二小姐，这边请。”她放下了茶杯，转身便往那两间房间的方向走去。

沈瑶脚步挪了挪，跟在了这人的身后。一步又一步，心却略略有些不安。那姑娘从口袋处掏出了一把钥匙，按着那房门扭动了几下，咔擦一声门开了。

迎面扑来的是一股极重的尿骚味，弥漫于整个房间。冷风从木窗的裂缝处转进来，依旧没能冲淡这股味道。沈瑶拧了一下眉头，顺着光线看在这房间内唯一的那床。几张木板架起的床上平坦着一个人，一动也不动。假如不是嗅到那人平缓的呼吸，想必自己也不会想到这是个活人。

“这是谁？”沈瑶淡淡问道，移动着身子缓缓靠近，越是接近那股味道越是浓重，无视于姑娘的阻止，沈瑶来到了床边，一张面容深刻满是皱纹的脸摆在了眼前。这是一个年老女人，眼皮撑起，眼框处呈现一个个黑色的窟窿，根本看不到眼珠子，嘴巴微张，却丝毫发不出声音。想来是嗅到了空气中那陌生的气味，她伸直了双手毫无章法地摆动着，似乎想捕捉到那未知的东西。

那姑娘捂住了鼻子，盯着床边的沈瑶，“具体也不清楚这人到底是谁，只知道姓吴。郭小姐雇我看顾她。”这后面的声音渐弱了下来，姑娘脸上窘得通红。

沈瑶一听，顿时身子僵了僵，大抵也是猜到了这人的身份。没想到，这人会是林姨娘的奶母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