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们停在了一间小院子里，这里面住着好几户人家。环顾了一下，沈瑶从一人家处找到了房东黄先生。他带着两人入了一间面积较小的屋子，那屋子打扫得干净，在小院的最左边。

“沈小姐，你们随便看，我这里的房子都是极好的。租金也不贵，还带家具。随时都可以入住。”黄先生轻拉了一下旁边的凳子，咿呀一声缠缠绵绵很是刺耳，他挠头尴尬的笑了几声，双眼紧紧注视着沈瑶，眼底里净是善意。

这屋内空气很是流通，沈瑶开了窗，一股冷风顺着窗框而入，顿时引来了冷意。她不自禁地抖了抖身子，打量起屋内的东西，一眼望尽，对于他口中的家具也不过是几张凳子和一张木板架起的床。“八块大洋一个月。”

黄先生对上了沈瑶的目光，不自禁有些心虚，呼了一口气，“不行，这，这太低了。”话完，他故意紧蹙双眉，面上多了些可惜。

沈瑶也不恼，朝着春桃递了个眼神后转身什么话也没说往门外走去。意思十分明了，太贵，租不起。

“诶，诶，沈小姐。”黄先生一见，脸色添了丝着急，立马喊住了走到门外的两人，“沈小姐，价格是真的低得不能再低了。你瞧着我这地段，这环境，在上海可是很难找到的。十五块大洋不贵的了。”

听着他的话，沈瑶并未止住脚步，这十五块大洋，对于现在的自己可不算是一批小数目了，再看看吧。这么一想，忍不住较快了脚步，春桃紧跟其后。

可惜身后的黄先生没有看见，瞅着两人身影渐远，咬了咬牙，大声喊道，“沈小姐，沈小姐。这屋子租给你了。”

沈瑶愣了愣，转身看着他一脸肉痛的样子，嘴角轻扬，笑了起来，“黄先生，谢谢你。”后面的签字和交房钱顺利得很，她拿着钥匙看着另一旁开始重新打扫起来的春桃，心里松了口气，终于是安定下来了。

里里外外，春桃多扫了几遍，目光依旧有些涣散，许是还未从沈瑶口中得来的布庄没了的消息里回过神来。望望了这间屋子，总有一种藏于梦中的感觉。

眨眼间，夜幕降了下来。沈瑶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拢了拢身上的新棉被，虽是有些单薄，可也算得上抵住寒意，这一天两人从客栈退了房拿着那退回的大洋张罗着往后所需的东西，探着附近的路，从别人的嘴里知道，此时他们所住的地方与衣领提到的那个上海东胡同堂地址相差不远，也许明日她找时间去一趟。朦胧间，她恍恍惚惚紧着被子入了梦。

沿着这路直走，到尽头便是城东胡同。这是沈瑶刚从卖烟卷的贩子口中得来的。这路稍长，越往里走人越少，空气甚是清凉，沈瑶把头上的帽子压得更低些，一身粗布男儿打扮，脸上还多了两撇胡须，遮住了她白皙的脸。再转个弯，城东8号就在眼前，是一间报社？新城民报。白色的墙壁被爬山虎拢了大半，看了一眼紧紧闭着的大门，沈瑶一时有些懵，这难不成是她来早了？明明出门时已经是早上八九点了。这报社应该早已开门了。奇怪？她掂高了脚，企图从门边的玻璃窗探一下屋内，可惜窗的位置有些高，她探不到。正当想放弃时，报社内传来了几声怒喝，真真是吓了她一跳。

有人。她立马扯了扯身上的衣衫，重新走到了大门前，重重的叩了几下，啪啪啪敲门声响起，一时间，空气仿佛被凝固，静得很。沈瑶颇有耐心得等待着。良久，门后才有了动静，嗦嗦几声，一张男子的脸出现在打开的门口，一瞬间与门外的沈瑶四目相接，目光里有说不出的阴沉。“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