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淡淡的看着她,“他一直在叫芝芝,很是思恋。”
平淡又简短的一句话,却似千钧的重量,压得齐家的几个孩子和陈舒华一阵沉默。
初来的大姐齐妤瞬间就绷不住了,扶着妹妹齐媛的肩膀放声大哭。
芝芝,是她母亲的闺名啊,小时候父亲和母亲没有离婚时,父亲最爱叫母亲“芝芝”。
“芝芝要不要喝粥”、“芝芝你过来,看看咱们女儿拿了班里的第一名呢”、“芝芝啊,我这辈子是离不开你了”……
芝芝,芝芝,原本好像要叫一辈子的名字,忽然就在齐妤十二岁那年戛然而止了,那时候齐媛九岁,齐婕刚出生,一夜之间,看似恩爱的夫妻,忽然就传出了婚变。
齐妤虽懵懵懂懂的,却也知道家没了,母亲再也不是从前那般在婚姻中倍受宠溺的女人了,后来母亲郁郁而终,临了都不愿意多见父亲一面,到底是失望至极。
秦怡芝就是这样的女子,她温温柔柔,不吵不闹,却在面对一些原则性的问题时,比谁都执拗。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大抵如此。
这些年来,齐家的几个女孩,齐妤也好,齐媛也好,最小的齐婕也是,婚姻都不太幸福,大抵是受母亲秦怡芝的影响,对婚姻也好,对爱情也好,总是带着几分的忌惮的心理。
这样的不安全感,又如何才能幸福。
病房里的齐老又再度陷入了昏迷,全维港的权威医生都汇在了一起开会,商量下一步的治疗方案。一直折腾到深夜,才终于又把齐老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医生说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如果齐老愿意积极配合治疗的话,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
“只是,齐老似乎不太有求生的本能。”医生坦言到,“心态也不好。”
“我知道怎么办。”陈舒华红着眼眶开口到,面上一滴泪也没落,竟也能叫人看出来她是伤心的,“我不进去看他了,你且告诉他,他不是一直想跟我离婚吗,只要他能好起来,我陈舒华保证主动提出离婚,让他以后能清清白白的去下面见秦怡芝,他要是现在就死了,我还是他的妻子,我死后的墓地还得在他旁边杵着,下辈子还要纠缠着他。”
“妈咪,你在说什么啊。”齐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爹地平时说的都是气话,怎么可能会跟你离婚呢。”
别说齐玥了,饶得是齐媛也没想到陈舒华能说出这种话来。
一直以来她陈舒华最在乎的不就是钱和齐老的家产吗,那野心明晃晃都写在了脸上了,齐媛还派了人去调查这次父亲病危和陈舒华有没有关系,结果,她说她愿意离婚?
离婚了,那巨额的遗产可就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啊。
她是疯了,还是真的真心待齐老?
齐老的状态好了一点,也勉勉强强的进了一点食。
陈舒华在外面守着没进去,老宅的周嫂送来夜宵,左右劝陈舒华吃一点,她却一直没什么胃口。周嫂是老宅的老人,伺候过秦怡芝,伺候过封薇,也伺候过孟织锦,几个女人各有各的特点,陈舒华是最难伺候的那位,却也是在齐老身边待得最久的那位。
即使最初的目的不纯,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她到底是爱齐老的。
从来没给过陈舒华好脸色的齐媛,终究是再次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也明白了这么多年父亲甘愿看着她折腾齐家的家产,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感情这种东西是很微妙的,有时候别人看不出分毫,自己的感受才是最真实的。
夜深了,窗外是万家灯火,辉煌壮阔,维港的夜晚永远繁华不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