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内就三个人，驾驶座是王辉文的助理。

倪裳是在跟随王辉文上车以后，才后知后觉自己过于头脑发热，一时兴奋就跟来了，没考虑过任何隐患。

自然了，以王辉文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生没有，不至于特意对她怎么样，但倪裳还是暗自提升了警惕心，否则迷迷糊糊混在这个圈子里迟早被吃得渣都不剩。

车子行驶的方向有些诡异，诡异到越发让人放心——竟然是距离学校最近的一个菜市场。

接近午饭时间，所余摊贩已然不多，零落分散在各处，正是买家多于卖家的时候。

说要带倪裳吃饭的王辉文率先下车，这回就没有戴口罩了，他是导演，对他脸熟的多是圈内人以及倪裳这样的戏剧学院学生。

他笑看向倪裳：“怎么样，很少来这种地方吧？”

原主在家是个娇生惯养大的，从未去过菜市场，倒是前世的倪裳常去，且恰巧就是这个时间段。

因为这个时间菜都是别人买剩下的，会便宜很多。其实下午临近菜场关门的时间要更便宜些，但她晚上下班晚，那时已经没人了，只好中午抽时间跑去买菜。

而这些不属于原主的生活都不该出现在如今的倪裳口中，于是尽管千般熟悉、万般感慨，此时此刻都只能化为一道浅笑，顺带一句：“是啊，不常来。”

王辉文的目光倏地就带上了三分审视，但不外露，只深深隐于眼底，沉默着带倪裳来到一个无人的摊位前，指着那些萝卜青菜道：“为了能早点吃上大餐，尽快把这些菜卖掉吧。”

倪裳一怔，却也猜得出王辉文不会无的放矢，便问道：“可以大甩卖吗？”

王辉文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就正常卖菜，不要太特殊。”

这句话其实已经算得上在提示了，倪裳瞬间了解到王导的深意，知晓大约此时试镜已经开始了。

民国背景的谍战片，不难想到伪装在普通人群中的接头人物，“正常卖”、“别特殊”，这两个词也和接头人物的设定很贴合，应该没有哪个接头人会在伪装后还特意甩卖蔬菜来引人注意。

越普通、越不显眼越好。

这是倪裳下意识想到的关键词。

于是她回忆着前世在菜市场接触的各色摊主的样子，扬声吆喝起来，吆喝声中还透着些许晌午特有的疲惫和懒散，那状态几乎和其他摊主一模一样。

倪裳成功引来不少人买菜，王辉文原本定的价格就不高，所以很快她就卖掉了一半。

王辉文就是在摊位空下来的档口，突然在旁边道：“你觉得自己合格吗？”

已经完美沉浸在菜贩角色中正愉快数钱的倪裳瞬间清醒过来，火热的劲头凉了一半。

她转头去看王导，却发现对方依然坐在自己身后的小马达上，维持着看向菜场出入口的姿势，像是个等待自己卖完菜一同回家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