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千易兄这一诺,轻梦记下了。“左右都是赚了,戴轻梦爽快应下。
一路言笑晏晏,交谈甚欢,不知不觉,二人竟到了略显荒芜的京都北郊。
正值仲秋,苍白色的枯木上满是疮痍,它们虚弱地立在路边,歪歪斜斜,毫无规矩。干涸的黄叶,卷成一副奇怪模样,在灰蒙的空气中纷纷扬扬,落在这未开垦的朱褐泥土上,铺成一道清脆的地毯。人际寥寥,偶在一片雾气之中,见一两点旅人过客的疏影,却更显此地的寂寞。
冷风百无聊赖,掀起马车的帘子。戴轻梦被灌了一身凉气,她打个寒战,看向窗外,惊觉此地的萧索。
“你不会是要把我卖了吧......”她抿抿嘴,眸子里满是疑惑。
“这......我是舍不得的,”程千易顺着她的话打趣,而后收敛住玩味,看着戴轻梦的眼睛,“今日请你,是希望你能保护一个人。”
“保护一个人?”
“没错,是一位先生,”程千易补充道,“他说,他并不希望你是因为有任务在身,而去保护他,他希望你是真心实意地保护他。”
戴轻梦倒是诚恳,她轻轻一叹,“可素未相识,我又怎能托付一片赤诚?”
“快到了,”程千易探出窗外,左右瞅了瞅,“这位先生,其实是在赌。”
“赌?”
“赌你们之间的缘分。”
马车停驻,二人一前一后,相继下车。
灰土砌成的墙,将院落围得严严实实,黯然的茅草像是老人的干硬胡须,厚厚一层,扁扁塌塌,覆盖缠结在屋顶,没什么生气。几只身上满是泪斑的鹧鸪,大摇大摆地走在杂草里,咿哑嘲哳,刺得人耳朵生疼。土地有股腐烂的气味,草虫的腥气儿也随着秋风弥散开来。
戴轻梦是第一次到这般破落之地,虽然戴玄家也清寒,但毕竟在市内,哪里会像这般粗野。
她下意识用衣袖掩住口鼻,可又觉得这样不合礼仪,便忍住那不适感,放下胳膊。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竹杖芒鞋也能轻胜马,只道是一蓑烟雨任平生。、
“你进去吧,我就送到这里。”程千易抬手请戴轻梦进门。
“好。”戴轻梦心里有些紧张,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缓缓迈入。
这茅屋由一主厅,两耳房,一后院组成。屋内无人,但戴轻梦为客,不宜多走多看,索性端坐在椅子上,静候主人。
就这样等着,等着,好似过了半个时辰。
“哎......”戴轻梦垂下眸子,嘟起嘴,有些不悦。
突闻后院有微弱的曲调,她侧耳,竟是玉笛暗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