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沅叹口气,对余鱼道,“应该没错,当时那女子只说中毒想求玉,正好那时候瑜儿也刚出生不久,云妹看着她挺个大肚子,心生不忍,我们就将玲珑给了她,要早知道是这样,当初为她号号脉就好了……玲珑是可以解百毒,却解不了蛊的。”
余鱼听到一个关键,“这么说来,汪小溪比瑾瑜妹妹还小?”
“是啊,那时候我的瑜儿都满月了,汪小溪还没出生呢,应当比她小几个月。”
余鱼看着闭眼迷糊的汪小溪磨牙,她和赵瑾瑜同年,那就是和汪小溪年纪差不多,搞不好比他还大些,这厮却骗自己说他二十了。
李梦云见她面色不豫,忙问:“怎么啦?有何不妥?”
“没……”余鱼道,“我只是在想,既然汪小溪这么多年都没事,是不是说明玲珑玉对他还是有些作用的?”
赵沅摇头否定,“要是有用,如今就不会发作了。玲珑玉制作之时浸过不少寒性的草药,我猜这正是那蛊虫喜欢的,所以蛊虫发作的时候他没有太明显不适的感觉,如今估计药效消失的差不多了,蛊虫吸不到寒气,便抗议起来,导致‘毒性’再次发作时全身剧痛,他才意识到‘毒发’。”
也就是说,蛊虫其实早就发作了,只不过玲珑把痛感镇压了下去,而汪小溪不知道,还以为玲珑有用,其实反而是耽误治疗了。
赵沅分析得有理有据,余鱼听了很犯愁,“可毒王师叔是李师伯的师弟,李师伯都束手无策,他……”
“他说不定有办法,”李梦云接话道,“我这师弟,小时候就有些变态,专喜欢养一些毒虫毒蛇什么的,还跟它们说话,跟中邪似的……说不定和蛊虫有什么共通之处。”
说完,李梦云不好意思一笑,“看来我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这么说着说着,倒想起来不少——不过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罢了,没什么有用的。师弟多年没回宫里,也不知道到底去哪里了,可不好找。”
余鱼看一眼昏得结结实实的汪小溪,“师伯不是说他和师父关系尚可?说不定师父会有线索。”
李梦云一想也对,点头,“我这就去信给茵茵问问。”
……
汪小溪感觉迷迷糊糊间有人用湿巾给自己的额头降温,因为提前吃了草药,这会除了全身发热,并没有之前那种万虫噬心的痛楚,他已经知足了。
只要撑到替汪家正名……不,还要撑到做神气的六扇门带刀神捕,接过师父的衣钵……或许还像他之前玩笑的那样,再娶个漂亮的媳妇儿,不不不,这个还是算了,他都不知道能活多久,不能害人家姑娘守寡……
都说生病的人很脆弱,那种对抗和挣扎,只有自己能体会,不足为外人道,中蛊的汪小溪也不例外。
这会儿他的胡思乱想一刻也没停止——一会儿想,要是睡过去也就睡过去了,那样多轻松,挺好;一会儿又想,长眠也很无聊啊,他可不甘心一直睡觉,比睡觉有趣的事情太多了。
何况他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人呢,比如林龙飞那个连饭都不会做,他和师兄不在就只能下村子里蹭饭,总让人操心的老头子;总是偷懒不刷碗,小时候村里有小孩说他没爹没娘他却第一个冲出来将人暴揍的师兄,还有……还有谁呢?
一阵淡得若有似无的香气钻进鼻子,不是什么熏香,像是自带的体香,这味道这几个月来他很熟悉,而熟悉的东西往往令人倍感安心,汪小溪慢慢放缓了呼吸,想着想着,只觉得头愈发沉重,什么也不能思考了,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
李梦云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又睡着啦?”
余鱼点点头。
李梦云犹豫了一下,“小鱼儿啊,师伯问你,你跟这小子到底什么关系?茵茵知不知道?”
余鱼想起之前为了退白玉楼的婚,汪小溪替她出来挡驾,师父说,唯独他不行。
她现在似乎有点明白师父的意思了,师父既然知道了汪小溪的身份,自然也知道他们母子中毒一事。当然不希望自己跟这样有今天没明天又背负家族仇恨的人在一起了。
况且……余鱼替看了看沉睡的汪小溪,替他换了个帕子:“我和他的关系啊……”
“嗯?”李梦云满脸认真瞪大眼睛等着她说下去。
余鱼笑笑,“战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