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钟，看到海棠花未眠。

有些地方让崔文觉得很有意思，同样的农村，同样的老人，同样的眼神。一度让崔文以为自己到了的一个方言小镇。

今天开的是林肯领航者，比奔驰的63还要大出一些。趁着中间买水的时候，正在闲逛的老汉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这面包车多钱？”

就和那些本地老汉一样，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些无所畏惧。

“哎呀，你这小伙子乱花钱，以前大宇那面包车才多钱。真是，你这眼光，我看看，还没有那个座位多嘛。”

崔文看着颇为自信的老汉，

“大宇不是黄了吗？质量不行啊。”

“咦你这小家伙，怎么会不行，质量好的很，还不是那些腐败的家伙把钱都拿走了。”

看样子，老汉对大宇的执念很深，用亲身经历般的描述，把大宇如何崛起，又如何毁在贪腐者手里说的清清楚楚。末了，擦擦嘴角的唾沫，意犹未尽的邀请崔文去家里吃饭。

这在属于很真诚的邀请，去家里吃饭对于串门送卫生纸的国度确实有些了不得。崔文没有拒绝，只不过他有点担心老汉家的午餐能不能满足他，有仁，有义的胃口。

两个半大小伙子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老头的脸色变了变。崔文觉的，午餐的标准可能会下降不少。比如，一盘辣白菜，分成两盘。

坐在院子中，还有条大狗点头哈腰的凑过来，崔文没等老汉训斥，就摸了摸脑门。老汉见状，只是笑了笑，就转头进了厨房。

饭是掐着点做的，看来崔文只是一个搭头，只不过老汉没想到买一送二，还有两大小伙子。崔文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饭刚做好，一个小姑娘就蹦蹦跳跳的回到小院，进门看见崔文，本是满脸童真的喜悦，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小姑娘四处打量了一下，确认是自己家，才侧着身，低着头，慢慢走向室内，路过崔文的时候，还拘谨的鞠了一躬。

“爷爷，家里，来客人了嘛？是爸爸的朋友嘛？”

“美真回来啦，不是的，你爸爸要是有这样的朋友，那可真是万幸了。去吧，那是个贵人，问好了吗？要知道礼貌啊。”

“爷爷，我行礼了，今天吃五花肉啊，好香啊。爷爷真大方。”

“大方吗？去吧，去吧，挨着客人坐吧，要乖巧哦。”

崔文不禁笑了起来，果然不能小觑了老人家，人老成精，可能早就看出自己的身份。再根据与自己的交流，顺势邀请，也许只是善意，也许别有目的。不过，崔文并不在乎，反而觉得很高兴。

“美真是刚放学？”

“大人您好，还没有，是午休回家吃饭。”

“爷爷看来对美真很好啊。”

“嗯，回大人的话，都是爷爷在照顾美真，美真很爱爷爷。”

“说什么照顾，不是应该的嘛，孩子妈妈早就跑了，爸爸又混不出个模样，都是自己家种的菜。别客气，吃吧。”

老头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子菜，中间一盘五花肉在蔬菜的衬托中，格外显眼。崔文动了筷子，给小女孩夹了一块肉。看着小女孩幸福又害羞的笑容，摸了摸女孩的头。

有仁，有义哥俩跟着崔文的筷子，把蔬菜吃个精光，一盘五花肉每人只吃了一口。就因为太辣，放弃了选择，至于是真的怕辣，还是别有原因就不得而知。

崔文看着美真笑着给他鞠躬，然后跳着跑去学校。只是和老头又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老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不过最终还是挥挥手。

“你们两不是最喜欢吃辣嘛？我觉得那盘五花肉辣的很地道。”

“非常好吃，不过我们以前在渔村的时候，还吃不上五花肉，如果有这么多五花肉。”

“那能做五盘辣炒五花肉，带着肉味的辣椒就是美味。”

有仁有义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一个事实，穷永远存在，原因很多，结果却都一样。

“为什么不带我去你们的渔村，而是来这边的山区。”

“我们至少有鱼吃。他们也许只能抓老鼠？”

有仁的话有些黑色幽默的味道。崔文看了一眼，这一代渔民恐怕做不成了，希望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