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军虽然放开了陈宫,但他双手依旧被缚住了,衣襟杂乱,面有惊惶,再不复之前的翩翩君子,
这一劫,他看不到一丝生机。
刘备走上前,心间不忍,愧疚和自责浮上面容,
若非自己改变了陈宫的人生轨迹,他当不会遇到这样的死劫才是,
“主玄德不必如此,这是宫的孽报”,对于诛杀赤龙之事,陈宫心有罪恶,不再称呼刘备为主公,也是怕牵连他。
刘备怅然,自己虽因十常侍逃出一劫,但以十常侍的贪婪,他为此要付出的代价,必定沉重,
而且,现在再折一个陈宫,让他憋屈到想要吐血,
凑近陈宫身前,他真情流露,俯身为陈宫整理衣襟,轻声道,“公台此去,务必不要放弃,我必会竭力相救,迎你归来”
“主……公”,陈宫哽咽,刘备必定会为此不惜一切的。
“望公台万万谨记于心间”,刘备又叮嘱了一句,才直起了身子,
陈宫慨然地看着他,惧意骤然全消,这是刘备给予他的信心,“宫此去,一应事务可交予子仲,子仲有才,长袖善舞,可暂为玄德臂助”
“备记下了”
“还有关羽,他虽是你义弟,但为人太过倨傲了,容易误事,当慎用才是”
刘备点头,关羽大意失荆州的教训,他可不会忘,不然以蜀汉的战争潜力,魏蜀吴是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至于张飞,暴而易怒,兼之贪杯,虽心细如发,但如何驱使,还得认真斟酌才是”
“公台放心,备省得”
“如此,宫就放心了”
二人依依作别,为众人所目睹,
鲍鸿身后伪装成羽林军的小黄门柳誊,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那是一种欲念的目光,有利可图。
见二人说得差不多了,鲍鸿才转身看向身后的柳誊,在得到他的示意后,才转头说道,“刘备,我等该回洛阳复命了”
声落,几名站在不远处等候的羽林军重新走上前,粗暴地将陈宫提起,丢上了候在一旁的囚车上,
这一幕看得刘备心头冒火,却又无可奈何,
他此时心已乱,心智大失,根本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还好府门外还站着一个糜竺,在看清形势后趁势跑上前来,朝鲍鸿拱手道,“将军,陈宫一介文人,身弱体虚,劳烦您一路照应,这份恩情,刘师……会记下的”
鲍鸿眉头一眺,也知刘备在洛阳那群贵人心间的分量,遂扫了刘备一眼,
刘备经糜竺这么一提点,也醒悟了过来,“将军大恩,备必厚报”
鲍鸿这才微微颔首,隐晦地给了几名下属一记眼神,说道,“放心吧,此人乃是钦犯,必能安生地到达洛阳”
至于到达洛阳后怎么样,他也管不着了,
“有劳将军了”,刘备作揖,记下了这份情,
“嗯”,鲍鸿点头,随即打马转身,“启程”
见此,
糜竺急忙走上前,朝柳誊躬身道,“此时天热难耐,诸位又远道而来,府中略备有凉茶,特邀小将军一饮”
柳誊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可比刘备识时务多了,看出了咱家的高贵不凡,
刘备闻声,先是疑惑地看了糜竺一眼,这才突然想起对方的身份,“小将军可能赏光,进府喝杯凉茶”
柳誊随即绽放笑颜,朝鲍鸿出声道,“鲍军候稍待,咱……我去去就来”
鲍鸿驻马,斜眼扫了刘备二人一眼,
刘备犹若不觉,糜竺却是醒过了神,转而朝他又拱手道,“将军可否赏光?”
鲍鸿意动,以刘备的富庶,这一遭当不会白来,但他还是犹豫了,偷瞄了柳誊一眼,
柳誊见此,笑道,“鲍军候一路辛苦,也一起进府吧”
鲍鸿这才应了下来,“那就打扰了”
随即,
二人先后下马,随刘备和糜竺入了府中。
进得正堂,
刘备给了糜竺一道眼神,
糜竺会意,“二位稍待,竺去去就来”
“嗯”,柳誊回应,随刘备一起落座,
可刘备几次提起话头,柳誊和鲍鸿都没有接茬,就连姓名也不愿意透露,佯装不闻,
刘备也明白了过来,人家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死太监是不见黄金不张嘴啊,
没多久,
糜竺重新回到了正堂,
身后跟着三名豪奴,怀里抱着三口大木箱,
柳誊和鲍鸿见此,眼睛尽皆一亮,
刘备看得心间冷笑,面上却一脸和蔼,“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内官和将军莫要嫌弃”
柳誊这才开口道,“刘师可是有什么想问的?”,拿人手短,当然要给予回报的,
即是交易,刘备也没有顾及了,直接问道,“陈宫此去,可有活命之机?”,这是他最忧心的,若是到达洛阳既被砍头,他连营救的机会都不会有,
“羽林军亲出,人头自是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