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个打扮妖艳的女人,看上去大概有三十多岁了,不过即便如此,也是十分好看年轻的。
倌娘看着眼前的女人,知道这就是救自己性命的一根稻草,如果此时不紧紧抓住,只怕过不了几天真是会搭上性命。
“姐姐,这位姐姐。”
“咦,你这小丫头是在……叫我?”三娘不由得来了兴致,这原本在她挑拣奴隶的时候,那些个贱丫头一句话都没说,唯独这个瘦瘦小小的丫头开口喊她,“你…有什么事儿?”
“这位姐姐,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实在是饿的紧,您发发善心买了我吧。”一张黝黑的面容上闪烁着一双灵动的眼睛。
“嚯,这里这么多人,我凭什么要把你买走?你倒是给个理由说来听听。”三娘轻摇梅花绢宫扇,挑了挑眉眼不以为然地说道。
“看姐姐这副打扮,想必是来自大户人家,既然要买丫头,自然是挑拣忠心的好,倘若姐姐肯赏...倌儿一口饭吃,那倌儿日后定为姐姐做牛做马,唯姐姐命是从。”她随意起了个名字,为的就是不败露自己的身份。
“你这丫头倒是挺会捡好听的说,就是这样子......”
“姐姐,恩人,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个道理您不会不知道的吧。”乔倌儿随即就冲三娘跪了下来,并硬生生地给磕了个响头,“还请恩人姐姐大发善心,将倌儿这条贱命买走,倌儿定会好好报答姐姐您的大恩大德。”
“那好,我即刻买了你,只盼你刚才所说的话,日后勿要食言才是。”
随后,三娘即刻从腰间品红色绣花锦袋子当中掏出二两纹银递给了卖主儿,而乔倌儿也就成了现在的名妓--倌娘。起初,倌娘是十分不愿意做娼妓的,可再过执拗的性子也是扛不过鞭子的滋味儿的,后来连续挨了三天打,又挨了三天饿,她也就只能认命了。这不,到现在,她已经学会了该如何察言观色,和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这话的轻重分量也得拿捏稳妥。藏娇楼不比在乔府,一个不小心,便会身首异处,只怕是到死的时候也察觉不到吧。
此时,身旁的灰发老者挪动了一下身子,把倌娘的思绪给拉回到现实之中,她不由得抵住额头,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六年的时间足以让她的心思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再怎么单纯天真的人在受了那么多苦楚之后,就算没有变成歹毒妇人,也怕是八九不离十了。她似乎快忘了当初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那种不用担心受怕的感觉。
第二日,赵公爷起身正准备和倌娘一道儿享用早膳,怎料李妙火急火燎地从屋外走进,她见到还有客人在,便随即换作娇柔的态度,微嗔道:“呀,妙儿不知赵公爷还在此,如此冒冒冒失失,当真是该罚了。”
那赵公爷原本是有些生气的,可见了是李妙李美人,也就不大生气了,只见他向李妙招招手,示意让她过来坐下一道儿用膳,“妙儿丫头,可曾吃过早饭?若是没吃,便坐下一起吧。”
“这是倌儿妹妹的局子,我这做姐姐的怎好随意唐突,况且妙儿已经吃过饭......哦,妙儿晚些再来寻倌儿妹妹,如此,妙儿先走了。”李妙虽然神色有些凝重,但碍于赵公爷还在这儿,便编了个由头退了出去。
而倌娘却是朝李妙微微一笑,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待李妙从房中走出去之后,她继而从瓷碗中舀了一碗粥,小心翼翼地端到自个儿面前,然后又用勺子稍稍取了一点放在嘴边吹了几下,“爹爹,粥给您吹冷了些,来,喝一口吧。”随即那赵公爷抿着嘴乐了两下,就悉数喝了进去,“这过会儿我就得回去了,不然我那败家儿子又该给我惹祸了,这说起来,昨儿就愣是抢了个细嫩的俏娘子回去,死活非要娶了她做妾......哼,老子还没娶填房呢!”
“爹爹这是又要移情别恋了?瞧您刚才提起那娘子,这眼睛都发着光......让女儿好生心寒。”
“哎呦呦,我眼睛有发光了?可别胡乱给我安罪名......”赵公爷见劝了几句,这倌娘还是有些生气,便来了主意,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这是爹爹的赔礼,快拿着。我知道,你们这儿规矩多,是不能随便收好处的,所以...可别让三娘瞧见了。”他随即就把钱偷偷塞到倌娘手中。
“爹爹这是以为倌儿是为了银子一事而生气的吗?我若当真是为了爹爹的家产,早就使了性子要上许多钱了,可现在,我收过一分钱吗?”
“是是是,爹爹知道错了。”
接着倌娘又把钱塞回到那赵公爷手里,赵公爷觉着她性子执拗,也就把钱收起来了,随后他吃完饭便离开了。至于倌娘为何不收下他给的钱,有两点原因,其一:待他死了之后,难保这老家伙的儿子不会找上门儿来,依着那人的性格,恐怕一定会闹事;其二:介于岳常卿。若是她刚才真的贪财收了那钱,只怕到时候不仅丢了自己颜面,就连常卿都会和她生了嫌隙,区区几个银子,她还不至于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