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夏侯演派来了人,直接付了三娘三十两金子定了倌儿整整一日的时间,在这期间,她不允许接其他客人,也不可以同其他客人窃窃私语。只是,这服侍的地方却临时变了,听他说,是要去陪他参加某一个官僚的寿宴,具体是谁,来人并未告诉她。
虽说倌儿陪过几次夏侯演,但他的脾性摸得还不是很清楚,如今却被他一声令下就要去参加一个什么不知什么身份的官僚的寿宴,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一般来说,王宫贵胄都是携带家妻或是嫔妾去,怎得到了他夏侯演这里却是要带一个满是烟柳味的风尘女子去,这令倌儿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推脱是不大可能的了,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精心打扮一番,起码不能掉了人家世子爷的面子不是。
一只蓝白琉璃珠镶嵌翠玉手钏,一对蓝白琉璃珠耳环……那是第一次见到夏侯演时,他赠送的,这次戴上这些去应该是能让他心里高兴不少,就是这相配的发簪愁苦了我,之前为图便利,将那配套的蝴蝶簪给了那李妙,如今却叫我戴哪个来相称?
看着盒子里的一堆首饰,倌儿头一次陷入了苦闷,接连唉声叹气的。
这时,柳絮从屋外端来了点心和花茶,她知晓有位公子邀请倌儿去赴宴,不过看她垂头丧气的,便紧着心问了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是啊,确实有让我烦心的事,哎,柳絮,你给我想个办法吧。”
“姑娘说来听听?”
“我想着戴那位公子送的首饰去赴宴,可是配套的一支蝴蝶簪我已然给了旁人,若是换了旁的来代替,必定会引起那些贵族的嘲笑!届时恐怕会得罪那公子……唔,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然柳絮只细细思虑了一会儿,随后大胆提议道:“既然没有旁的来代替,那不如姑娘索性就戴朵相称的小花来,这样既不会让发髻显得空落落的,又不会惹来旁人的目光。”
“唔……你这句话倒几分道理,那好,你快些帮我找些蓝色和白色的花来,不必太多,我用来稍作装饰即可。”
宴会上的夫人小姐必定都是浓妆艳抹,届时万万不能抢了他人风头,引起注意才是。
倌娘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心中不禁起了忧虑。
当晚,藏娇楼门前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只见那绣帐是用金色祥云纹边棕色打底的布料织成,而车顶则是上好的檀香楠木制成,加之有璎珞珠帘垂下,无一不彰显着车主人的奢靡和无比尊贵。
三娘眼力见儿高,遂立即唤来丫头去二楼闺房请倌儿下楼。
那为首的车夫见到倌娘时,恭恭敬敬弯身行礼,“乔姑娘。”
“有劳了。”倌儿也倚身回礼。
待小厮为其揭开挡在车前的布帘时,倌娘才发现那夏侯演并不在其中,思索前后,便也明白了。他夏侯演岂会真和她这样的风尘女子同坐,若真同坐了,只怕自己还以为他夏侯演对自己……罢了罢了,真是越想越糊涂,好端端去想那样一个不成真的作甚?
自身身负血海深仇,到哪里都过不安生,只盼能够借着这些权贵的手清查一下当年的惨案,这样我即便一生不嫁也无所谓。
随即马车向前行驶,倌儿只身坐在马车里,静静等待着接下来所要面对的。
之前听小厮说过,去赴宴的地方是某官僚的寿宴,他既有意遮掩,也就是说寿宴的主人非等闲之辈,就算不是三品大官,也会是皇亲贵胄的寿宴,想来这排场定是小不了的,就是不知当年那些杀害我爹的凶手会不会也在其中。
马蹄声回荡在热闹非凡的集市上,随后经过大大小小的商铺,又绕过几条大街,辗转几周,这才终停了下来。
她此刻心中莫名一紧,禀着一丝不安的情绪,她被迎进了府邸。
只见那硕大的匾额上明明白白写着‘镇安王府’,那字迹苍阔有力,金钩铁划,写得十分遒劲。
镇安王府?
遂倌儿此刻心中大概有了个底,原来这寿宴的主人便是当今的镇安王--燕措。
这燕措是皇帝的亲儿子,位高权重,原本是一众皇子中最受宠的,但可惜在年幼时一双腿废了,成了半个废人,如今行走全部靠一张轮椅,因此可想而知,在那些皇子中属他燕措是最没有地位的。
以前在府中曾听父亲提起过,二皇子燕宸同五皇子燕硕二人沆瀣一气,对燕措甚是不满意,向来都说同胞兄弟最为亲切,可唯独这燕硕最不喜的就是自己的亲哥哥燕措。打从幼年记事时,燕硕就知晓母妃只宠燕措,愣是从不将自己这二儿子放在心里,无论有好玩的或是好吃的,都先依了燕措,所以自那之后,燕硕就明白这世上没有绝对可以相信和依靠的人,而最不会抛弃他的只有权利和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