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一会儿,岳常卿就领着他的新夫人杜清荷大大方方从殿外走进,这皇上的儿子过生辰,身为刚晋封的小官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来王府里贺寿道喜,不过却也不是他自身的意思,全是那杜老爷子支使的罢了。朝廷官职大多数都是跟皇家挂钩,俗话而言,官字两个口,官官相护,这身上又有几个是干净的。
岳常卿见到正座上的燕措,两手一揖,字正腔圆说道:“今日因家中有些小事耽搁,下官才来迟,望王爷勿怪。这是下官带来的贺寿礼......”岳常卿说话时示意身后的小厮将寿礼呈上来,随后侍卫接过寿礼,燕措便安排了位子给他二人。
不曾想这刚一回头斜视,就看见了正坐在夏侯演身旁的倌娘,不是冤家不聚头,可想而知,岳常卿此刻觉得尴尬至极。怎么王爷的贵府她乔倌儿会出现?偏偏他这个薄情寡义的‘陈世美’又刚好来贺寿,这么凑巧的事只怕天下间并不多见吧!
然而倌娘并没有直视岳常卿,打从他娶别的女人那日起,她乔倌儿心里便不再有这个男人,若说心中完全没有恨意,那倒是不现实的。她心里仍然是恨极了他,也伤透了心,明明从前口中承诺今生今世非她一人不娶,可才辗转过了几年,这誓言便不做数了。
岳常卿啊岳常卿,你太令我失望了。
心痛到极点,倌娘猛地连续灌了几口酒下去,这心里才好受一点。
“夫君,你且尝尝这果子,当真是不错的。”杜清荷软笑着嘴角,将香熟的青枣拿了一颗递到岳常卿嘴边。
“噢,是吗。”本来跑了神的岳常卿此刻被杜清荷一句话拉了回来,随后一口吃下那青枣,对着杜清荷直言笑着说好吃好吃。
如此恩爱的夫妻当真叫自己对他岳常卿刮目相看几分。
“只见新人笑,未闻旧人哭啊。姑娘出身红尘,怎么对这种事情还看不透吗?男人从来都是喜新厌旧,要男人专情娶一人,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夏侯演自饮自酌,但话里话外全都是在关心倌儿的事。
“世子这是何意?倌娘听不大明白。”
然夏侯演冷哼一声,说道:“姑娘聪明机灵,本世子的话想必姑娘心底里是明白的,有句丑话本世子说在前头,姑娘出身青楼,即便是换做旁人,也会做相同之事。”
“嗬,世子今日邀倌娘来此的目的若是想要刻意羞辱倌娘,大可不必如此,倌娘一向识时务,是打是骂悉听尊便,犯不着揪着这种事情。”许是因为心中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便是对着夏侯演这般尊贵显赫之人,连半点惧怕之意都没有,如此一来,更是引起了夏侯演的兴趣。
有趣有趣。
“本世子看你有一副傲骨,又长得如花似玉,就不记着你今日的出言不逊。”
“那倌娘就多谢世子了。”
谈话间,夏侯演不知哪根筋出了差错,愣是举着酒杯同岳常卿闲聊起来,他身份尊贵,自然那些个公子和美人都静下来听上一听他二人的对话。
话说,岳常卿只见过他一次,虽然不熟,可到底是明白夏侯演是什么身份,于是他赶忙端起酒杯回敬,起初还只是平常问候,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岳常卿感到尴尬不已。
“岳兄博览群书,谦逊有礼,而杜小姐则是温婉大方,出水芙蓉,如此看来,你二人好似金童玉女,算的上是天赐良缘了。”
“世子谬赞了,常卿受之有愧。”
“只是有一点本世子心中甚是不解,不知岳兄可否能为本世子解答一番?”
“常卿不才,若知晓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请世子讲。”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本世子识得一人,那人自负一身好才学,在朝廷中谋得一份好差事,前途无可限量,但却爱上一青楼女子……”夏侯演刻意停顿看了看岳常卿及众人的脸色,果然他有些动摇,“青楼女子虽远远比不上名门千金,就连寻常女子都比不过,但那人却依旧喜欢着那女子,本世子原本以为这是一段佳话,可不曾想才过了几日,那人竟弃了女子,娶了豪门千金做夫人,请问岳兄,这样的人是否还应该存活于世呢?”夏侯演字字如同锋利的刀子一般中伤了岳常卿,他已然了然于心,这话摆明着就是在说自己喜新厌旧,始乱终弃。
这话一出,引得在座的所有人诧异一阵,怎么好端端地要说这种事情?而且言语之中好似在刻意指着谁一样。
燕措听罢后,虽起初不太喜欢青楼女子,但后面听到那女子被抛弃心里还是有点波动的。可那又如何?青楼女子身子不干净,前前后后不知服侍了多少男子,即便二人感情再怎么深厚,又有哪个男子愿意娶一个破罐子?就算他愿意了,把那女子娶了回去,顶多也是做个小妾养着,正室的位子是轮不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