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刘学武纹丝未动,白鸽心里一阵冷笑,刘学武真是个天生的演员。他又用手去推刘学武的脑袋,这一次,他的指尖有了温热的触感。
白鸽低头端详手上那暗红色的不明液体,很快他注意到了那些液体的来源,刘学武的脑袋下面,那里有汩汩流出的液体,细细的,像一条小溪蜿蜒,渗透大理石地面。那是流了一地的血。
白鸽蓦然起身,如坠寒窖。
已经有热心人拨打了急救电话,白鸽机械地跟随着几个工作人员把一张桌子清空,然后一起把刘学武抬到了桌子上。收拾停当后,白鸽搬了张凳子呆呆地坐在一边。
比一二零来的更快的是郭绰,很显然,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祸事吃了一惊。他匆忙询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便急匆匆地向门外走去,企图阻止门外人的靠近,可惜已经来不及,他听见大老王爽朗的声音由远及近。
大老王今天心情不错,难得叶峥今天大驾光临,他认为这是增进他们感情的一个契机。
说起来,大老王和叶峥也有一些渊源,他的亲哥哥和叶峥的母亲有过短暂的同窗之谊,算是半个同乡。前几年,他的这个哥哥帮了叶峥的母亲办成了一件“大事”,因此他们的来往也密切了起来。哥哥没有孩子,他将大老王视为最重要的亲人,并且“协助”大老王办成了这个建材厂。不过大老王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没有叶峥在背后的支持,他的事业是不会开展得这么顺利的。
大老王打算请叶峥品尝一道“汽锅蒸肥牛”。他在食堂三楼花重金养了一位厨师,专门负责招待他的“贵客”,这道汽锅蒸肥牛是那位厨师的拿手菜。虽然大老王请客的地方是三楼的小包间,可为了表示他对叶峥的重视,他索性把闲杂人等全都放了假,特意调整了员工的用餐时间,营造出一种“寂寥、安静”的氛围。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被白鸽搞砸了,大老王面对着眼前的一片狼籍,很快从不可置信转变成了怒火中烧,他大声吼叫着:“这是怎么回事!”
相比之下,叶峥倒是显得比较冷静,在得知一二零已经在来的路上后,他提起他正好与那家医院的一位医生颇为熟识,说不定可以帮上一些忙。
很快,救护车伴随着尖锐的汽笛声到了。在去往医院的路上,郭绰分别给刘万宝以及刘学武的母亲余彩凤打去了电话。而刘学武刚被护士从担架抬到病床上,她那充满戏剧性的母亲就涕泗横流地冲了进来。
“我的儿啊,究竟是谁把你欺负成了这样?”余彩凤扑倒在昏迷不醒的刘学武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双眼睛在在场的人身上来回扫视着,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了明显心虚的白鸽身上。
“我说余阿姨,你先冷静一下”郭绰试图让余彩凤平静,余彩凤狠狠地推开了他的手。
“叫我怎么冷静得下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要了我的命?”余彩凤哭得更来劲了,她稍微坐起身,让自己换一个舒服的姿势接着哭,她的话音极重,听得白鸽心惊肉跳。
现场的人颇为尴尬,不知道怎么劝解。黄钰对余彩凤说:“患者妈妈,患者看来只是受了皮外伤,颅外出血导致了昏迷,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什么叫看来?你们这些医生就会说这些糊弄人的话!”余彩凤声嘶力竭,床上躺着的人是她残存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和至亲,他现在不醒人事,生死未卜,怎能让她不悲痛欲绝。
“我的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的后半生找谁来依靠?”余彩凤想起自己辛苦拉扯刘学武长大的种种更是难过得情难自抑,她一骨碌扑倒在刘学武身上,开始痛诉起了革命家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