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璋抽空看他一眼,目光准确落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兜里的手这小动作,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天冷了,要捂一下。
“毕竟你这会儿还能坐在沙发上已经挺不容易的了,如果非要动,我会让人把你扒干净了,再来和我说话。”
他在衣兜里放了什么东西,应该是能够和外界联系的东西,这会儿想找人来救他。
然而在容璋面前搞小动作,那是不可能的。
秦少杰没想到对方玩了这么久,却一直都在注意自己,一时间不敢动了。
就再容璋在心里满意得点点头,正打算继续玩游戏的时候,上楼终于有了动静。
秦聿坐在轮椅上,朝着电梯那边过去。
两个人都只是看了一眼,秦少杰有些心虚地收回视线,然后看看对面的人,在看看自己。
他在想如果一会儿形势不对,他能不能跑出去。
“叮。”
一声轻响,电梯门打开,秦聿从里面操控这轮椅出来,容璋站起身去,将他推到客厅里,和秦少杰对视。
“需要把她也带过来吗?”
“先不用。”
两人这打哑谜一样的行为,容璋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谁。
不过想到这会儿秦家的事,他也没抱希望说谁能来救他。原本倒是想联系自己之前合作过的人,但显然,对面那个人盯他盯得紧。
秦少杰是个现实主义者,知道自己斗不过对方,反而镇定下来。
“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秦少杰已经有好几个月见过秦聿了,包括秦聿在工地视察的时候受伤,差点死了,他都没有回来过。
这个人的存在,对他而言是极大的讽刺。
讽刺他表面上顺风顺水,实际却活得像个笑话,还是一个恶心人的笑话。所以,在秦聿小的时候,他就不喜欢秦聿,不想见到他,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事,更不想,被他叫一声“父亲。”
“如果可以我是这辈子都不打算见你的,不过显然你不是这样想的,我就好奇了,你为什么非要找我?恶心自己吗?”
秦聿脸色有些苍白,容璋有一瞬间怀疑刚才他睡觉做噩梦了。
然而事实是,秦聿现在就在经历着一场比噩梦更让人恐惧又恶心的事。
面前坐着的这个人,是他以为了二十多年的父亲。他小的时候需要父爱,于是经常追着他喊,“爸爸,爸爸。”
秦少杰一次都没有应过他。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父亲只是不喜欢自己,就像同班同学会说自己父亲打自己那样,只是不喜欢,或者严厉。
现在看来,如此讽刺。
“如果不是有事,我也不想见你。”
“有什么事快说,说完了让我离开。”秦少杰忙不迭说出这句话,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厌恶地道,“如果是关于秦氏集团的事,那就不用和我说了,我会尽快把股份卖出去,到时候各不相干。”
“我想问你,关于我母亲的事,秦锋让人制造车祸害死她,你知道吗?”
秦少杰闻言,沉默良久。
他不知道。
“他和我说,不是。”
他没有证据,所以这么多年,他什么也没做。
“你信他?”
“我没有证据。”秦少杰一脸沧桑,“伊人出车祸了,我也怀疑是他做的,但他说不是,你现在起诉他,是有确切的证据吗?”
秦少杰对秦锋的态度,显然也是极为复杂的。
复杂得甚至秦聿都不能确定,如果真的有证据,面前这个人会怎样选择?
他放弃了这个话题。
“她说她当初是拿到了你和秦锋谈话的录音,以此威胁成为你现在名义上的妻子的,那份录音,内容是什么?”
秦少杰神色有些古怪,“刚才他问的人是李玉华?”
容璋笑笑,“是啊,秦先生,要不要我把李玉华女士请过来和你打个招呼?”
秦少杰连连摇头,“可别,别恶心我啊,不然我跟你急。”
“好歹曾经也是你床上的人,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你们这也做了二十几年夫妻了,这点恩情都没有?”容璋继续调侃。
秦少杰越听李玉华这个名字,就越是一脸便秘恶心,容璋虽然不知道这两个挂着夫妻名,实则相看两相厌的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但出于人道主义,他还是没有继续提李玉华恶心秦少杰了。
“行行行,你们继续,我不问了。”
贵圈真乱。
他一个农村里来的,还真的经常感觉跟不上这些人的思维。
近来经常看到的那一句什么来着?
我经常因为不够变态而感觉和你们格格不入。
这位秦少杰先生的变态程度,那是第一个照面他就知道了的。
“录音。”秦聿简单明了又重复了一遍。
秦少杰的回答和李玉华如出一辙,“那不是什么证据,也不能帮你给秦锋定罪,别问了,知道了你会后悔的。”
“你给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管。”
“我口头描述你信?”
“我信。”
秦少杰真服了。
实话实说他的确不想将那件事翻出来,不仅是恶心别人,也是恶心他自己。
可是就现在这状况,他要是不说,还走不了了。
“那行,你让他出去一下,家丑不可外扬,我怕恶心到无辜的人。”
容璋知趣地站起身来,离开了客厅。
客厅里安静下来,秦少杰挪了挪位置,内心其实还是不情愿。
“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这么倔呢?那又不是什么好事,你非要知道做什么?”
“你说不说?”秦聿语气平淡的问了一声。
秦少杰看着他,面无表情,却又带着某种倔强,那种神色秦少杰颇为熟悉,和当初的唐伊人有几分相似。
然而当初他们都只是刚出学校没多久的年轻人,到底天真不谙世事,以为有情就能解决一切。
他们那点自以为是的小心思,在他那个老谋深算的父亲哪里,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