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一声略显慵懒的悠哉诗句，吕水极是赞同的点着头，半醺的附和，但话还未说完，忙醒了神，意识到自己已经进了亭子，身边，那环抱着莲灯的男人笑眯眯的露出打趣的模样。

“师，师兄……”

他挠了挠头，觉得不好意思极了，抿抿嘴，索性装作失忆，只当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本正经的问道：“师兄怎么会在这儿？”

“对，对，师姐，师姐你知道吗？玉桐坊里全是鬼气呢！”

苏悦半瘫在孟清和的身上，发泄完先前心里的委屈后，忙不迭的开口说道：“鬼丸一下子就着了，然后一下子就没了，特别可怕！在下从没见过那么多的鬼气。”

“咳，咳。”

秦山和孟清和并未在第一时间为自己的师弟师妹解释什么，反倒是自哪个被两人忽略的地方传来了两下清咳。

一个小孩？

意识到有外人，苏悦站直后望了过去，亭子不大且灯火通明，很轻易的便能瞧清楚那人的模样。

那是个不过十四五岁的男童，穿着一身过于素净的白衣，笑意盈盈，风姿特秀，爽朗清举，只眼底略带青紫，看起来似是许久不曾好眠。

略显好奇的眼神只在他的身上扫了两眼，转而变被一旁站在阴影里的男人给吸引住了，身量高挑，只着一件式样简单的红色圆领窄袖袍，腰间是金玉带上挂金鱼袋，越发衬得肤白如雪，虽是环抱着半靠在亭柱子上，光影模糊了眉眼，却仍叫人觉得气度高雅，濯濯如春月柳。

苏悦脑海中无端端浮现出那柔软似藏有暖阳藏其中的声音。

“师姐。”

苏悦扯了扯孟清和的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那人，轻声问道：“就是他把我们带来的吧？”

虽说是询问，但言下之意却已是肯定了。

“这位是左金吾的李瑞雪李将军。”

孟清和稍放低了声音介绍，听起来似是颇为敬畏。而那倚柱的男子毫无波澜，似是连呼吸都不曾变化过，无端端的叫苏悦莫名失落。

反倒是那白衣男童抬眼看了苏悦一眼，随后开口道：“不愧是望舒殿的少殿主。”

此人年岁最小，说起话来却是老气横秋，而最奇怪的是，其他三人竟是以他为尊：

“关于狱部司之事，说来也是无辜受牵，还是让我来解释清楚吧。”

苏悦瞥了眼角落的罗笑，见他忐忑拘谨的活似只见着凤凰的鸡仔，忽而就意识到，这个白衣男童应该是个姓李的。

果不其然，那男童开口就是三个大字：“我父皇……”

“他在十七日之前，唐家送上了一块“浮生录”那东西，只是讨了个巧，封了些能唱曲的小傀儡在里面，江贵妃爱听戏，得了后便日日夜夜的不撒手，我们本只以为她是一时新鲜，却不想，其实是爱上了那唱戏的书生傀儡。”

乖乖，这可真是个惊天大丑闻！

苏悦愣愣地看着这皇子毫不在意的说出了后宫妃嫔的荒唐行为，扭头见周围除了吕水和罗笑，都是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沉默了下，却仍旧免不了嗅到一阵好似风雨欲来之气。

一双眸子填满了震惊。

“日子久了，那女人自然是不愿意见着情郎日日对着另一个女子谈情说爱，也不知是哪个，给江贵妃出了个主意，说取魂魄投胎时被清掉的七情六欲即可提炼出一纯粹精魄，封入傀儡中，自可令傀儡成精。”

这可比之前那贵妃爱上傀儡要可怕的多了。饶是吕水都忍不住变了脸色，听得惊心动魄，猜测着后续的情况，默然了下，旋即更为江贵妃的行为感到气愤，她出身显赫，入宫后亦是顺逐，这样的女人却尤不知足，做下事情也不计后果：“这，这就是妖！我们除尚除不完，她竟还要造？简直荒唐！”

确实，确是！

苏悦从一开始就和这个吕水不对付，但是此刻听他这话也免不了点头附和。

那个江贵妃显然已经是叫皇帝厌弃了……但是一皇子如此直率坦然的说起这些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