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甄相求见。”母女俩的清闲时光并没有太久,便又被打破。
只是甄连城并没有傅欢情随意出入宫廷的特权,因此还需宫人禀报。
“让他进来吧!”贾东风随意道。
甄连城缓缓步入殿内,第一眼望见的便是奏折高筑的御案,御案后空无一人,他不觉眉头一皱,目光随之转移到殿内一角,映入眼帘的是一大一小满头大汗地拆解着之前他在重华宫便见过的民间织绫机。
贾怀璧见到甄连城,眼睛一热,小手一张便扑了过来:“爹爹抱!”
甄连城接过肉墩墩沉甸甸的贾怀璧,唇角也不觉弯了弯:“小殿下又长大了!”
“甄相何事求见?”贾东风头也不抬,又拆了织绫机一蹑。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甄连城抿了抿唇,虽是不该问,但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北方开始打仗了,打仗要用钱。”贾东风抬眼望向甄连城,“大周富庶了没几年,家底根本不够。大齐有钱,大齐的有钱人爱穿绫罗绸缎,我便想着,改进一下织绫的技术,好让民间也跟着富庶些,多挣些大齐的钱,就不用多征税了……不知甄相有没有别的好法子?”说了这么多,其实就为了最后一句,甄连城是玄微子的高徒,虽说玄学、兵学、言学、出世中并没有教人如何致富的。可是万一有呢?
甄连城默然垂了眼,抱着贾怀璧的双臂忍不住紧了紧。
贾怀璧吃痛呼道:“爹爹,痛!”
甄连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放下了贾怀璧,行了一礼道:“微臣失态了,殿下恕罪。”
随即抬眼望向贾东风道:“微臣此番求见陛下,也正是与此事有关。”
他漆黑的眼瞳里,如云般翻卷着微妙的情绪,似乎酝酿着某种不知名的怒气。
贾东风反思了一下,确认不是自己不经意间触及了这位玄微高徒的逆鳞,方才缓缓扬起眉道:“哦?”
甄连城微微一笑,仿佛方才异样的眼神只是镜花水月的幻影,不着痕迹地抹去了:“还要请陛下移动千金之躯,随我出宫一趟。”
“出宫?”贾怀璧的眼睛一亮,一把抱住了甄连城的大腿,“爹爹,我也要去!”
贾东风其实很少逛兰陵城,虽说大唐建都于以王者之气着称的兰陵,兰陵历经大唐盛世三百余载,凝聚了太多的繁华沧桑,然而作为一名皇族,出入哪怕近在咫尺的民间也是极不方便的,若是要出门,跟着一群前呼后拥的侍卫,也无法真正一探民间的乐趣。
甄连城的提议,恰恰是曾经的贾东风梦寐以求的乔装改扮。
所以贾东风欣然应允,三人打扮成寻常世家夫妇子女的模样,轻车简从从皇极门的偏门溜了出去,穿过偏僻的巷子,便看见了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旗帜招展,一些人家门口便种植着桂花树,空气中氤氲着桂花香甜的气息,虽然这桂花香气与宫中的并无二致,然而贾怀璧却雀跃欢喜得很,闹着让甄连城攀折一枝民间的桂花给她玩赏。
甄连城涨红了脸,斜乜着四下无人注视,飞快地扬手,慌乱地攀折了一支桂花递给了贾怀璧,那株树抖了一抖,哗哗作响发出好大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