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夏握着手机的手指蓦地攥紧,眼里的委屈毫无预警地要落下。
努力眨了眨眼,已夏觉得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能不能现在来陪我?”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回答。
原来沉默,也可以这般震耳欲聋
闭了闭眼,已夏逼退眼中的酸涩。
目光落在远处狂乱的夜雨里,不知道是希冀还是失望。
努力压下嗓音里的颤抖和失控:
“如果你现在来,那我以后,都会留在你身边陪着你。
不会再和你闹脾气,我心甘情愿,只是陪着你。”
已夏落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指甲几乎要抠破自己的掌心。
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出去,是在斩断自己的退路,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已夏。”
电话那头的人喊她的名字。
已夏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名字,还可以如此委婉地代表拒绝。
“我会等你。”
已夏不确定自己是不想,还是不敢听更多,也许更可怕的是沉默?
所以说出这一句,便兀自挂断了电话。
顾寒慕站在书房的窗边,看着窗外滂沱大雨,眉心紧紧拧在一起。
眼里的神色晦暗复杂,似乎和这夜一样,也正激荡狂浪。
他知道已夏最怕闪电交织的夜晚,可他却最喜欢。
因为只有这样的时候,已夏才会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
即便觉得他搂她搂得太紧,她也就嘟囔一句太热了,可人却还是缩在他怀里不会动。
“阿慕,你还在忙吗?我妈妈从医院打电话过来,我爸爸又被送进了。”
洛瑜慌张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他的沉沦。
又看了一眼身后苍茫一片的雨夜,回过身,顾寒慕的眼里恢复了平静冷淡。
把取出的车钥匙重新扔回书桌抽屉里,他沉声开口:
“这就来。”
昏黄的落地灯,在客厅一角静静守着这一室消沉。
小区住家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已夏看了眼墙上的钟,唇角不知不觉翘起。
眼里的光亮亮的,像黑夜里的星辰,但却没什么温度。
也懒得起身,直接从沙发上滑下来。
就这么爬到通往阳台的落地门边,用力推开了整扇移门。
“呼”,
试图进攻了一晚上的风雨军团,一下便发现了这个突破口,一口气涌了进来。
纱帘一下被卷着在空中狂舞,客厅里散落的纸张,哗啦啦飘散开去。
已夏的脸和身体瞬间被打湿。
冰冰凉的雨水挂满她的脸,打湿她的头发,又钻进她的睡衣。
可她只一动不动看着窗外。
远处又有闪电划过,她下意识撇头,却没有抬手去挡。
随之而来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她有一刻的恍神,自己做的这些事,是不是本就该被天打雷劈呢?
雷公把未饮完的半盏酒洒向大地,有些迷醉的眼睨到一个人影。
嘴角带着些张狂的嗤笑,冲一旁的电母抬抬下颚:
“这人间果然傻子多,居然这样的狂风骤雨,明明有室蔽之,却非要门户大开淋雨?
抖成那个样子,是在笑吗?什么事那么可笑?”
电母顺着雷公的视线向下望去,有个小小的身影半跪在地上。
头低低垂着,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她的肩头耸动得厉害。
雷公喝多了两杯,一时兴起。
刚用他的雷神锤,把他腰间的连鼓敲得振聋发聩。
所以电母一时也听不清,那个小人儿是在哭还是笑。
可电母虽然是神仙,也是个女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