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来了啊?”
娇软的女声传来,打破了这似乎要延续到宇宙尽头的沉默。
“没事,我去帮你切点水果。”
樊希存没有回头,只是声音里没有了刚才对着顾寒慕的锋芒。
可看着眼前人的目光里,却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似乎在笑他的垂死挣扎吗?
从顾寒慕身侧擦肩而过的时候,樊希存微顿脚步:
“她身体刚好点,我不希望回来的时候,看到她不开心的样子。”
说完也不等顾寒慕回应,就一派矜贵地下了楼。
“刚喝完粥,哪吃得下水果啊?”
听见有人走回房间的脚步声,正低头看手机的已夏,头也没抬地抱怨。
但来人并没有回答她,有些奇怪地抬头,已夏的神色明显地愣了一下。
她以为是樊希存回来了,却没想到
“你怎么来了?樊希存人呢?”已夏下意识地开口。
顾寒慕看着半靠在床头,脸色还有些白的女人。
看到自己一脸意外甚至还有些慌张,毫无期待,满眼只想着找樊希存。
心狠狠地被锤了一记般钝痛,闷得他有些无法呼吸。
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资格计较这些,可心就是要疼,他也是控制不住的。
“他去帮你切水果。”控制着情绪开口。
还真是去切水果?已夏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过一天到晚醋精附体的樊先生,居然让顾寒慕一个人进来了,还主动避了出去?
已夏表示,完全没想到。
挑挑眉,樊先生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身体好点了吗?”
顾寒慕无暇顾及已夏此刻的内心戏。
他的眸,他的心,甚至他细胞的每一处,几乎都要被眼前这张脸占满。
三年来的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在梦里看见她,满心欢喜地睁眼,却又见不到她。
他几乎不敢眨眼,怕这还是梦。
更不敢去想,也许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
“嗯,好多了。”已夏不当回事地笑笑。
看看顾寒慕身后,看向顾寒慕的脸:
“就你一个人啊,你太太没有来吗?我还以为她比较喜欢我呢。”
已夏有些失落般开着玩笑。
顾寒慕落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地颤了下。
握了握拳,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如常,甚至带着些许轻松的诙谐:
“她是说要来看你,但我想你身体还没完全好,还是多休息。
装样子的客套还是能免则免吧,省得你装累了又要发脾气。还有”
顾寒慕突然停住,没有说下去,只是深深看着已夏。
“唔,什么?”已夏疑惑地抬头看他。
那眼神太认真,已夏突然觉得有些不敢看。
顾寒慕看着已夏别开的眼睛,低缓地开口。
声音像金秋的阴天,浓郁而深沉。
郑重强烈却毫无轻浮和亵渎,似乎只是为了表达,无关回应。
“是我比较喜欢你。”
“呃?”
已夏被顾寒慕自然而然的语气和太过直白的表达,弄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就不招呼你了,自己随便坐吧。”
已夏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重新笑着看向顾寒慕。
“这几天玩得还好吧?我记得之前看你们的登记记录,好像今天就要退房了是不是?”
已夏温静地看着顾寒慕,眼神平静柔和,直接略过了顾寒慕刚才的话。
“你不见了以后,我一直在找你。
我每个月都会去你家看看,每次开门前都会充满期待。
会不会打开门,就发现你回来了,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你抽屉里剩的那些褪黑素,我全都吃完了。
我和自己说,也许这些只是一场不太好的梦。
我只需要睡着就好,等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还在。
可每次都是静悄悄,三年里,你一次都没回来过。而我的梦从来没醒过……”
顾寒慕并没有期待已夏会回应,但似乎也没听见已夏的话。
有些突然而突兀地,说着他自己想说的。
这些话在他心里憋了太久,他想让她知道。
而且今天如果不说,以后怕是,不会再有机会说了。
“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有些哽咽。
已夏明澈的眸光轻轻晃了晃,原来那时候她吃褪黑素的事,他知道啊
眼前这张脸,似乎比三年前更硬朗清冷些了。
那脸上有无法忽视的想念和哀痛,她一时有些无言。
房间里一时被沉默笼罩,只有淡淡的花香偶尔随风飘过,缓解一丝凝重。
空气中的僵局,被女人淡淡的叹气声打破。
“我真的没有怪你了,又谈什么原谅呢?
更何况,我的原谅并不重要。
顾寒慕,你需要的不是我的原谅,而是需要放过你自己,放下对过往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