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爷忐忑地说道:“毕竟年轻了,东家觉得如何?”
若舒却说道:“人是你推荐的,我只找你。”
曾爷回道:“老奴又不能帮他,不然坏了规矩。”
若舒说道:“耐点心吧,我本来是属意三爷的,可惜他只肯守着青州,陪着兰姨。卢贰捌那里怎么样了?”
曾爷回道:“已经跟他说了,只等东家亲自问话。”
若舒说道:“他如今可得空,我难得出来,日后怕是更难了,索性今日两件事一起办了。”
曾爷回道:“那老朽这就去寻他来。”
若舒说道:“曾爷孩儿皆未成年,哪能老朽,往后还是改个称号吧!”
曾爷知她所说之意为自己妻子腹中又有之事,忙改口说道:“东家说的是,在下这就去寻他。”
若舒点了点头。
卢贰捌来得挺快,听气息是跑来的,若舒要兰芷上茶,要他歇息一会再说话。喝完盏茶的工夫,曾爷才进入门来,望着卢贰捌摇着头。
若舒装作没看见,曾爷最不喜欢别人说他老了,特别是成亲生子之后。
见人都到齐了,若舒才看着卢贰捌问道:“曾爷与你说的,你有何看法?”
卢贰捌说道:“东家未雨筹谋,实乃是件好事,且不说现在的局势,就说这太平二字,恐不久矣。”
若舒问道:“你每日在会馆里,人来人往,天南地北,看得最为透彻,我本意即为此。还是那句话,民与官斗,再一个穿鞋的怕光脚的,还是谨慎为上,不然这辛苦做下的基业,日后为了些无关的琐事连累便不好了。”
卢贰捌回道:“东家说的正是。贰捌有些浅见,不说不快。”
若舒说道:“掌柜的尽管直言。”
卢贰捌说道:“这改换门庭之事,要慢慢地来,再者这接手的掌柜也要斟酌些才好。”
若舒说道:“按道理应是这样,不过非常时期非常办,再一个,我自接手青州以来,便是用人不疑,我一片诚心待之,换人一片诚心待我即可。待我喘过气来,还想着,若谁有了更好的去处,我更应成全于他,才是为人之根本不是。”
卢贰捌听了,说道:“是贰捌愚钝了,东家远见,非我等所能见也。”
若舒说道:“好了,我非你食客,不必如此客套,我今日所说之话,他日必会做到。”
曾爷接话道:“东家宽厚,但是既在东家这里有了一片天地,何须再去他处觅风雨。”
卢贰捌接话道:“曾爷说的也是我所想的,只是书读得少了些,词穷了。”
若舒问道:“你年纪不大,怎的经营起会馆来头头是道,还层出不穷的新鲜花样?”
卢贰捌回道:“回东家,我祖上便是经营饭馆的,与曾爷是同乡,后来一同逃到青州得卢夫人收留,才得以活了一家老小的命,可惜老父亲在路上伤了身体,无福气能享到我的孝道,但每日口传身教的祖传之道却是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逢客不欺,待客以诚,推陈出新,原法原味,我每日都要转念几遍。”
若舒笑道:“曾爷看人一向很准,果然选对了人。”
曾爷忙拱了拱手。
若舒说道:“那行,付掌柜,一切就按曾爷的安排行事吧,快些无事,别人问起,只说东家觉得世道不太平,想留些银子傍身。其他的分号,掌柜的事宜,由你和曾爷一同商量着办,办好之后知会我一声即可。”
卢贰捌双膝跪地,说道:“谢东家。”
若舒要曾爷将他扶起,卢贰捌不肯,依旧说着:“父亲过世时,定要我改为卢姓,说是救命之恩不能忘。今日,东家又让贰捌寻回祖姓,实乃再造之恩,贰捌终身铭记东家的恩情,世代皆不敢忘。”
若舒听了,说道:“付掌柜,我身子不便,就不扶你了,曾爷,快将付爷扶起来,你一说我记起了,我幼时有次跑到荷塘边,有位拄着拐的人大声喊我要我快些离开,当时吓得我一溜烟跑掉了,他还一直在我后面喊,说是谁家的女儿,一个人在这里转悠,大人也不管。”
卢贰捌一脸茫然,曾爷却接话道:“正是付爷的父亲,老付头,大成12年水灾的时候,为了护住自己的家当被人打断了腿,最后还是不得不带着家小逃出了家乡,与我是在路上结识的,还是他听说青州有位卢夫人愿意接济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劝我一同前往去求条生路。可惜命不长,不然,如今看到会馆如今的模样,怕是要欢喜得啥样了。”说着说着眼就红了。
卢贰捌,如今的付掌柜,又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若舒一看,忙要曾爷快别说了,不然付掌柜头磕没了,老付掌柜的怕是要怪罪了。
曾爷看着若舒摇着头,说道:“东家,自你是少东家的时候,我便跟夫人说,性子如此跳脱,日后怕不会本本份份做生意,就算是嫁了人,谁家娶了都要天天摸着心肝,别跳出来才好。如今有一半应了我的话。”
若舒却说道:“曾爷,我能有今日的洒脱,自然离不开青州一众老小的大力支持,日后还望众位再多担待些。”
付掌柜却说道:“日后是要多担待些,到时各位公子小姐长大了,少不得要到我这里来的。”
曾爷说道,那是,那是。
若舒笑笑,说道:“到时他们不会知道,你只管收他们的银子便是。”
三个人寒暄了一会,若舒见天色不早,就起身出了银楼,准备回府。
车行到转角,只听兵刃相击的声音传来,车厢上连续敲击声,一支箭顺着出气的小窗射了进来,卡在了窗棱上,冒着烟,夏茉吓得一声大叫,兰芷却一下扑在若舒身上,夏茉见状,也挡在若舒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