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舒坐在里面,在对面摆了一盏茶,也不说话,只默默发着呆。
晚间娴珂领着女卫在荷塘边放着孔明灯,各自求着心愿。
回来后,发现院中祭祀的台子未撤,便又跪在那里,口中祈求着父亲能平安归来。
忠漓受其影响,拿出竹笛,吹了起来,笛音惆怅,不像他往日的曲风。
秦道川已经离府大半年,似抛却了全部,与谁都没有联系。若舒很难相信他是有意为之,就算他因为那日心生芥蒂,也是瞒着她便好。
抛下他珍若性命的秦家军、军屯、镖行、国公府,若舒怎么都不会信。
若舒无数次问过自己,他若真的与自己翻脸,自己能否淡然处之,可每次首先冒出来的念头都是,他不会。再以后,就想不下去了。
她对秦道川的感觉是复杂的,从初嫁入府,他就给了她当头一棒,令她蒙过之后便是跳脚。
再后来,老夫人不断插手,他被孝道所限,她却是被世俗压制,两人都非出自本心,纠缠在一起,儿女又接二连三地出生,自己不甘心困守在右院,就将精力都放在了青州。
直到她看出秦道川似乎对自己改变了心意,却不愿意再去深思。
平心而论,外祖母眼光确实不错,秦道川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在她看来,除了性子粘糊了些,倒是寻不出大的毛病。
成亲伊始的算计,她倒是可以理解,行走世间,哪个不是为了五斗米折腰。再清高的教书先生也喜欢主家年底封个大些的红包,好回去看看娘子的笑脸。
但是他洞房那日独留自己一人,却始终让她难以释怀,甚至比过了他提前纳妾。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说明他那时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感受,买卖不成还仁义在呢!再加之后来,他与贺诗卿出双入对,更令自己冷心。
与其信他自己和贺诗卿渐行渐远,最后分道扬镳,不如相信是受自己所逼,是自己的强势令他退让。
与其信他对自己动了心,不如相信是这些年的相处,这么多的儿女令他改变了心意,再加之他的性格使然,才会对自己颇多容忍。
“母亲,七哥哥,给我出出主意,我到底应该如何,才能寻回父亲。”娴珂近在眼前的声音将若舒拉了回来。
“亲卫营、许大夫的药圃,所有我能想到的地方,我都去寻过了,你们又不让我去北地和军屯,还有哪里是我不知道的?”娴珂接着问道。
忠漓听了,又准备拿起刚放下的竹笛,娴珂突然问道:“母亲,你是不是故意瞒着我,不然,以父亲对你的态度,怎么会连你也瞒着?”
“不知道。”若舒冲口而出,语气极为不耐烦。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娴珂说了句,“我回女卫那了。”就离开了。
忠漓则依旧吹起了竹笛,呜呜咽咽,有几分似箫声,显得更为凄凉。
若舒叹了口气,明月已当空,荷塘中蛙鸣阵阵,手中的莲蓬却分外苦涩,吃得她心都苦了。
忠漓说道:“父亲定是还在疗伤,身不由己,才会没有与我们联系。”
若舒听着他自欺欺人的言语,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