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源铮张口欲出言阻拦,李宫令在一旁轻笑着补充了一句:
“太皇太后只顾着疼皇上了,原是想把这些珠子留着,待明日皇上娶个貌美贤惠的皇后,正好将这海云珠寻下去处。”
谁知源铮听了这话,方才一脸肃然的神色明显松动几分,眼底含了些蜜意,李宫令不禁微微一怔,旋即便又垂首低眉退了下去。
太皇太后止住轻笑,看似一派娴雅地与皇帝聊起了家常,只有意将声音压低了几分。
“哀家久居宫外,但宫里的旧识仍有不少,当年还在延陵王生母淑太妃宫里侍奉的时候,张平还是那么大点的小猴子,有一日他犯了错差点被老内监打死,幸好被淑太妃救下,如今竟也是宫里响当当的大人物。这小内监们都得称他为祖爷爷,外间还有朝臣阿臾,称他为内相……”
在看到源铮眼中讶然与愤恨交织的神色后,她适时止住了话头,接过李宫令奉上的茶盏,将一双美眸掩在氤氲腾起的茶烟之中。
“原来这二人之间的渊源这么早就开始了!”
源铮此刻只想笑出声,他发觉自己没有太多的意外,像是意料之中的事。
乔公山自门外轻咳一声,低声报道:
“太皇太后,皇上,凤台有书办来报,文阁老有要事求见皇上。”
自林世蕃西出塞外,朝中政事的处置少了帮手,文九盛旬月以来几乎住在凤阁衙门。
因虑着议事之时要避着张平的耳目,近段时间以来如有要事,文九盛都遣阁中的书办以递送奏折为由来请皇帝到凤阁衙门相商。
而源铮每次前往凤阁都以关心帝师身体为由,带足了膳食和补品。此番做派在众人眼里只是君臣恩义师徒情深的意思,并不会令人有别的联想。
太皇太后何等精明,早已看明白这一君一臣的戏法,便命李宫令又往福宁宫小厨房里装了几样冬日里温补的食盒,给乔公山拿了,目送皇帝上了步辇,往会极门方向的凤阁衙门去了。
福宁宫偏殿空荡荡的,近处的火盆内燃着的银炭咝咝轻响。
“万侍卫如若是个书生,便是屡试不第做不得状元,凭这份才气大抵也可做得名动一方的才子。”
李宫令捧着一幅绘有宫装美人图的卷轴,向一旁端详画作的太皇太后赞叹。
太皇太后闻言抿嘴轻倩一笑。
“他这么个标致人儿,刚好做得个风流才子。他有个孪生妹子,想来模样也是一等一的。”
李宫令闻言眸光一闪,不失时机地提醒道:
“太祖有训,凡天子、亲王之后,慎选良家女为之,以防后宫乱政。您要留心在宫里栽培些后辈”
“不错不错,我也正有此意。”
挥手让李宫令收起卷轴妥帖存入阁架,太皇太后精心描画的新月眉微微一挑。
“方才你也看出来了罢,皇帝像是心里已经有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