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不以为然,想不到,这大军才一出京都,就被人惦记上了。”
“将军觉得,会是什么人做的手脚?
总不至于是那南海的蛮夷或是流寇,将手脚伸得这么长吧?”
仲英目随远方:“应该不是他们,流寇贼匪的手段不会这么隐匿。
我担心是陛下想借我们仲家军之手,同这些人周旋一番。
不管是谁,我们此番南行,必定是困难重重。
能有如此手段,又藏在暗处,我们大军在明,恐是防不胜防,只能见招拆招吧。”
仲英叹了口气,又道:“想不到,我们本是一心为国,竟然还会成为陛下与他人之间争斗的牺牲品。”
乌汉阳闻此,转眸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这位陛下的心思历来难测,咱们仲家军说到底,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些棋子。
能够保家卫国,是咱们仲家军的使命。
为每一位陛下所用,则是禁军的天命。
将军,以后像这样大不敬的话,切不要再说了。
否则,若是传到有心人耳中,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嗯……”仲英淡笑以对,心中却怅然若失。
君王之心,深不可测,对仲家这种战功赫赫的家族,历来是捧杀两全,终是心存怀疑。
可身为臣子,她却只能走这一条忠诚的路,至死不渝。
她突然想着,若是有一日,那人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是否也会这样,对她们仲家,或是她呢?……
仲英一只脚才买进大帐之内,便感觉到帐中一丝陌生的气息,她可以确认,此人不是她身边的熟人。
“阁下深夜人我帐中,不知有何贵干?”
“仲将军的感觉如此灵敏,那夜在玄月寺中,为何会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呢?”
一道满含戏谑的男声响起,一位黑色劲装男子,从她平日换衣所用的隔档后,从容轻缓的走出来。
“是你?”
男子身形高大,左手持剑垂于身侧,眸中目光邪肆直白,他将仲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魅惑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可惜的意味:“这么一位巾帼女英雄,竟然会看上那个药罐子,你的眼光,不太好。”
“仲谋的眼光,想来无需阁下担心。
倒是您深更半夜的,偷着跑来我这大军营帐之内。
是方向感不太好,走错了路?
还是心肠不太好,故意来生事的呢?”
那黑衣人听了她字字带刺的话,非到没有生气,面巾之下还传出一声淡笑。
他毫不见外的坐到了她的位置上,翘着二郎腿,坐姿甚是洒脱。
他轻着声音说道:“仲姑娘,说话何必如此借枪带棒呢。
在下今日前来,不过是因为怜香惜玉,想提醒姑娘一句,这南海剿匪,能拖变拖。
拖不了,到了那,也不要太过认真,对付着做做样子,便罢了。
还有,若是日后,姑娘接到宣德帝的密旨,最好不要去做,他密旨中安排你做的事情,否则,姑娘恐会性命堪忧。”
仲英听见,他叫自己仲姑娘,倒是没有意外,毕竟,这个世界上,手眼通天的江湖人,不少。
不过,既然是知道她身份的人,应该是对他们仲家,十分感兴趣的人。
对仲家感兴趣的人,她也不得不对他上点心。
她慢走至衣挂边,将手上的盔甲挂在上面,转身抬眸看了他一眼,掀唇轻语:
“看来阁下虽干着刺杀人的勾当,却还有着一副菩萨心肠,竟不顾危险的,亲自来提醒仲谋要识时务。
只是阁下似乎对仲谋不是很了解,仲英一日为臣,便会立于忠君之路,又怎么会对陛下的旨意,敷衍了事呢?
还是说,仲谋若是认真了,会触犯到阁下的利益?”
她说话之间,手上的涤灵剑迅速而出,直奔那黑衣人颈部而去。
黑衣人轻笑一瞬,坐在椅子中并未起身,只向后一仰首,同时伸出一只两指,用巧劲儿,紧紧擒住涤灵剑的剑身。
仲英见自己的剑被他抓住,用力向后后退一步,手上使了全力,才将涤灵剑从他手中拽回,却没能伤他一丝一毫。
“仲姑娘,你可太无情了,玄月寺中,我不忍伤你,你却对我屡下杀招。
如今,我好意前来提醒,你又对我怒剑相对。
仲姑娘,你的心,是冰做的么?”
黑衣人眉尾上挑,话语间尽是刻意透出的,浓浓的委屈低喃之声。
“你,到底是谁!?我们之前就认识么?”
他那日在玄月寺后山,对她招招谦让,仲英是知道的。
但她只以为那只是个巧合,想不到此人竟还知道她的秘密。
如今又出现在这里,对她百般言语挑逗,仲英心中便觉,此人也许并不是真正的陌生人。
可她一时间,又真的想不起,自己曾在何处见过这样一号人。
黑衣人听了她的问话,并未立刻回复,只身影迅速移动到大帐门口,转身丢下一句:“仲姑娘,早晚有一日,会想起在下的,后悔有期了……”
说完,他便消失在大帐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