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衡说得太过大义凛然，以致于让叶了了不知道他这话是玩笑话，还是认真之语。

而若他此番说出来的话，真的是真心之语，那她还真是看错此人了。

求人糟践？

这种话他也说得出来，也不知道他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突然抽风了！

“倒也谈不上什么感谢不感谢，她们给客人乐子，客人给她们钱财，顶多算是以物易物，是你情我我愿的事情，谁也不是谁的恩者。”

宋衡淡淡道。

虽然先前叶了了没少觉得宋衡陌生极了，但这一次，是最让她感觉陌生的一次。

之前她从赵嬷嬷口中得知宋衡是一个纨绔子弟，喜欢流连于烟花之地。

可那时，她也就是听听，并从未真心实意的觉得宋衡是那样一个轻浮浪荡之人。因为她认识的宋衡虽然贪玩了一点，随性了一点，但最基本的教养还是有的。

她想，再坏，也不会坏到她难以接受的地步吧。

而今日，她却不得不改变自己对宋衡的一贯看法。

“你扪心自问一下，谁会愿意去那种地方做那种事？根本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自身的情况不允许！如果说她选择通过这种事谋生，是世间的不仁道，那你去光顾她，就是对她的二次残杀！”

叶了了没好气道。

同为女子，她知道没有任何女子愿意用这个方式去让自己在天地立身。

当然，她也不会天真的想，这样的事情能够被杜绝。

毕竟人的能力有限，很多事情她也会无能为力。就像她可以帮一个人、两个人、甚至十个人。但这天下需要帮助的并不止十个人，凭她一己之力，是根本帮不完的。

她只是觉得，即使有些人被迫堕落，她也不希望以帮那人之名，给那人增添无形的伤害。

宋衡说的其实也并没有错，她们既然走到了那一步，就应该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她们也的确需要更多人的光顾，来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些。

只是……宋衡的态度，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因为他对那些被迫堕落的人没有给予足够的尊重，这让她对宋衡心生不满之意。

“那你告诉我，若没人光顾她们，她们靠什么活？你觉得青楼里的妈妈们养得起她们吗？你也说了，她们之所以这样是生活所迫。事实就是更多人的光顾，能让她们过得更好。叶二公子，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单是活下去就拼尽了全……”

说到这里的时候，宋衡突然止了声。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慌乱，之后他低下头，拿起了筷子，又开始吃起饭来。

那样子看上去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莫名其妙的很。

可是，就凭借宋衡的这套说辞，该受刺激的是她吧？他受哪门子的刺激呢？

“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你不能说她们是求着人光顾的。虽然你这句话不算错，但听起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叶了了并没有因为宋衡这一怪异的反应就选择放弃反驳，继续道。

宋衡听罢，停下进食的动作。

之后幽幽抬头，看向了叶了了。

眼睛里的情绪不甚复杂，叫叶了了有些看不懂。

“我错了，对不起。”

突然，他道。无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万般的诚恳，好似真的知道是自己认错了，并诚心认错。

叶了了心里本来还有一大堆的嗔怪之语，可看到宋衡这般诚恳认错的模样，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低下头，继续吃饭。

周晴和周大娘见二人之间的争执告了一个段落，皆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刚刚二人斗嘴时候的场面，火药味可谓十足，真是一副随时会打起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