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扶桑树下又呆了会儿,一直到远处的喧嚣声变淡,知商宴就要结束,才慢慢走出来。
朝暮急急从花厅出走出,见着她,松了一口气,眉眼变软。上前来问:“你走去哪里了?我见你一直没出来,回来找你,侍女说早早就出去了。”
绮梦笑道:“觉着无聊,看那扶桑花开的正盛,便走过去瞧瞧,流连太久,都忘了时间了。”
朝暮沉吟,眼角装作无意地扫过扶桑花树,温柔地牵手拉她回转。出门上了马车,远远驶离公主府,绮梦才开口:“见着袁荣了。“
“哦。“朝暮淡淡地,问:“他想做什么?“
“不过是替自己辩解,没什么稀奇。“绮梦靠在朝暮肩上,只觉浑身疲累。
朝暮伸手揽住她,“有没有诅咒我?”
绮梦侧脸看他,见他无所谓的样子,知是随口一问:“自然是不高兴,说了一些坏话,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我们成亲,袁家自然气急败坏,派他来当问客也正常。”
“派他来?你怎知不是他自己来问你?”朝暮挑高眉毛,有些吃惊。
“没有大哥的准许,他不敢。以往我未婚,他来去自由,如今我已嫁做人妇,而且是他袁家的仇家,他来见我一定是禀报过袁立的。”绮梦了然于胸,“能堵住我的嘴是最好,不能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我还以为他对你情深?!”朝暮愕然。
“呵呵,那得是在不损害他自己的利益前提下。“绮梦如今脱身出来,才可以冷眼旁观,看清楚袁荣本心。
两人回家,早早睡下,半夜梦醒,绮梦迷糊摸去,只觉身边冰冷。瞬间醒转,悄无声息起身,光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走至门边,才发现朝暮坐在外间窗下发呆。
窗外星光闪耀,四下里寂静无声,远远地却有更夫敲梆声音传来。朝暮睡眠极浅,稍有动静便会清醒,想必是幼时吃苦极深,总是不能踏实入眠。想起他说,因为睡得太深,老鼠啃掉母亲的半张脸,后背爬上一层战栗。
绮梦略顿,没有去打扰,转身爬回床上,盖上被继续睡觉。正自迷糊之间,门板响了一声,朝暮走回屋内,淅淅索索躺到床上,声音极轻,却十分熟稔地抽过脚下薄毯,压在她身上。
然后就听见背后搓手声,直等手搓热了,才覆在自己的面颊上,试探冷热。她心中一热,刚想出声,却不曾想听到一声幽幽地叹息。
朝暮低下头来在自己的面颊上浅浅一吻,青草地香气便裹了上来,绮梦恍惚间又回到了草原,汉子粗犷的情歌犹在耳边。她不知怎的,胸口处有什么扑通跳了一下,只是一动不敢动,手脚都僵住了。
她忆起之前在外面,朝暮是尽心尽力在照顾自己,哄自己开心,每一晚总会如此试探冷热,怕她生病。这一份心意远远超出了做为搭档该有的,发现了这个秘密,她竟有些不知所措,才从一个坑里跳出来,再调入另一个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