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日久,琥珀发现傅朝暮有一点好,虽平日里一板一眼,大小事都不肯让步。可是到底有一个优点,便是心细如发,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竟拉到彼时京城中名气最大的李尚志来提诗,为着那未干的墨迹,他整晚守在墙边。
因着茶楼各项杂事繁忙,她出门的时候,发现漆黑的门边竟缩着一个身影。刚想唤仆役过来赶走,却不经意间发现那竟是蹲守墙壁的东家,在人来人往的街市守了大半天,竟至入夜靠在墙边睡着了。
她走过去,又回来,将手中的披风给他盖上。第二日,披风便好好的叠放在了她的案头,且是经过浆洗了,琥珀嗅觉灵敏,能够闻到披风上散发出的桂花香气,北方哪来这种花?必是浆洗的时候滴了桂花做成的香露。
自此,她又稍微高看了几分这个男子,时而一本正经,时而嬉皮笑脸。等到所有侍女全部培训好之后,琥珀又特地选了一个女首,给朝暮展示了一遍,当做考核。
“琥珀,那个蓝衣女子很是不错,只比你差那么一点点了。”
饶是琥珀心硬如铁,也不过是个十六的姑娘,这种对能力的肯定性表扬,自然是高于对容貌的赞赏。她眯着眼睛,再度上升了两分好感,“那是若菱,这些女侍之首。”
朝暮点点头,自顾自又去忙墙壁诗词歌赋,整座茶楼除了各处墙壁上有名人题词,另外还安置了若干直达屋顶的书架,各式各样的诗词歌赋、史记传闻、乡野杂谈,无一不足。
琥珀对他的能力颇为赞赏,傅朝暮并不只是一味的逢迎清高的诗人,将三层茶楼分成不同的档次,用以满足不同人群的需求。这是一门很关键的学问,看来比起考取功名,他还是蛮适合经商。
说起考功名,袁家那位二公子可不是拿手的很?因着琥珀的关系,一开始没有人敢说这些,后来与一众女侍熟悉了,多多少少也就听说了袁公子的传闻。
“据说对兰桂坊的缀画迷得不行,偏那花魁背后有人,专捡实权之人服侍,从不把这些毛头小伙看在眼里,去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
“对呀对呀,更别提袁家不过只是芝麻绿豆大的官,比不得那些中书侍郎家的老爷名气,缀画怎么肯放脸见他?“
“哎,不过,你们说那些宰相真的去过兰桂坊不成?可从未有人见过他们呀?“
“那些人是要脸面的,怎么会从正门大喇喇进去?都是有暗道的,笨。“
……
琥珀不置可否,对缀画也多了分好奇,女子就应该这样,何必为了虚无缥缈的男女之情,奉献自己?就应该趁着有名气多赚点,反正也已落了风尘,清高和痴情都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情。
“琥珀,琥珀?你信她们说的吗?”
“什么?”
“就是…就是,二八年华肯去伺候六十宰相?多恶心人呀?”
琥珀轻飘飘吐出一句:“至少还有钱拿,总比倒贴钱给小白脸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