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裴清商驾的马车犹如平地起飞的速度,但司邈邈与他到景鹤家时,还是迟了一点。
彼时村子里的年宴已经结束,景鹤不知在宴上受了什么奚落,司邈邈他们去时,景鹤正孤孤单单地站在院子里扫着白日里放的炮竹灰烬。
“景鹤!”司邈邈大呼一声:“我们来晚了。”
景鹤听声一喜,猛地抬头,却见司邈邈被裴清商推着,正坐在四轮车中。
他脸上的喜悦僵了一瞬,忙丢下扫帚跑来:“姐姐你怎么了?!”
司邈邈没好意思说自己将石头当足球踢,她清了清嗓:“一不小心受伤了,不要紧。”
她说的轻松,哪儿知景鹤这小孩听了后,眼眶突然一点点红了,随后眼泪啪嗒啪嗒掉落。
“姐姐和哥哥已经帮了我很多日了,我该向你们坦白一件事。”
他抽噎着道:“其实我早已知道我爹娘在外去世,他们已不在这个世间了,只是我还存有奢望,但是想必无论我向土地神许愿多少次,我的爹娘都回不来。”
景鹤拿手背抹掉眼泪:“没想到姐姐今日受伤了还想着要赶来帮我,我万分感谢,但请哥哥带着姐姐回去吧,今夜是除夕,你们也要有团圆的家人才对。”
司邈邈伸出手,原本想温柔地摸着景鹤脑顶,却发现她现在坐在轮椅上,伸手也只能拍到景鹤的肩。
他居然长得还挺高!
司邈邈收手,安慰道:“既然已经答应你了当然要帮你完成心愿才行,何况我和裴大人已经坚持了好几天,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说完,她用手肘碰了碰一旁冷淡站立的裴清商:“对不对裴大人。”
裴清商冷目中光泽流转,他垂眼看着景鹤哭啼,便道:“儿郎不该轻易掉眼泪,擦干净。”
景鹤浑身一颤,连忙将眼泪都抹去。
裴清商还真是何时都严厉如斯!
司邈邈干笑两声:“裴大人表面严厉,内心柔软,景鹤别往心里去。我看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快去拜神吧?”
景鹤低着头闷闷道:“因为以为今夜你们不会来了,所以方才村长他们上山的时候我没有跟着,这会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司邈邈抬起头,看着附近的小高山,她忙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追啊,错过拜神怎么行!”
她一再坚持,裴清商便没有废话,直接推着她将四轮车转了个方向,朝外走去。
裴清商走了两步,回头见景鹤还愣在原地,他微微挑眉:“还不带路?”
景鹤如梦初醒,忙奔跑过来:“就在前面!”
山路纵使不平,裴清商的手法也很稳当,司邈邈一点也没感觉到被颠的人魂分离的感觉。
山色寂冷,小道两侧是堆积的积雪。远近的风景都犹如被冬夜的寒风镀上一层薄雾,散着淡淡的清冽。
司邈邈他们跟着景鹤,视野逐渐开阔,一个祠堂似的建筑就立在树林掩映间。
此时,祠内外都燃着不够明亮的灯火,景鹤快步跑进去看了一圈:“村长他们拜完神了,似乎已经从另外一条山道下去回家了。”
司邈邈让裴清商推着她走近祠庙里,庙的面积并不大,仅有一室宽广。
正中央放着一个泥塑的神像,拿彩漆涂过,是个鹤发童颜的慈祥老人,左右两边各有金童玉女。
神像上有个牌匾,上面四个大字:有求必应。
供奉的桌案上还摆着一些新鲜的茶饼、瓜果和食物,好闻的檀香气息源源不断飘来,村长他们应该刚走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