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邈邈推了推他,裴清商也不动弹,想必方才是烧糊涂了乱喊的。
她本想出门去喊小厮帮忙,但裴清商竟然迷迷糊糊地反握住她的手腕,任是司邈邈怎么挣脱都甩不掉。
情况紧急,司邈邈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扬声高喊:“快叫郎中进府,裴大人发热了!”
门外守夜的小厮急忙推门进来,紧接着他又转身跑出去通知吴管家。
司邈邈在家丁的帮助下,将裴清商翻身躺平,他眉头紧蹙,冷白的面颊上涌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烧红。
不过一刻,高郎中就被丞相府的护卫一路提着走了进来。
也恰是此时,裴清商紧握司邈邈手腕的力道才稍稍松了一些。
司邈邈便趁机将手抽了回来,她退到一边,等郎中去看他的病情。
“真是奇了怪了,这样小的伤势,怎么还能发热呢?”高就嘟囔走来,余光瞥见吴管家还有一干人等都瞪着眼看他。
高就抿了抿嘴,没再废话,按住裴清商的脉搏诊断。
他沉吟稍许:“是染寒才发热了。”
说完高就的神情更加古怪了。
现在分明是春天,夜晚的风不冷不寒,怎么能睡一觉就染了寒症,又不是在水里泡了一晚。
吴管家拖开高就:“那就请郎中尽快开药去吧,别耽搁了我们大人的病情。”
司邈邈一点也不信任高就的医术,紧跟在他身后去看他抓药,再监督锦绣和小丫鬟们煎药,最后司邈邈舀了一勺,想尝尝温热。
“嗳!殿下,不可!”锦绣连忙拦下:“这药苦口的很。”
她从司邈邈手中夺下勺子,又放回碗里。
“本宫就是想试试烫不烫了。”
锦绣飞快地回答:“不烫不烫,奴婢刚刚摸过了,您端过去吧。”
司邈邈只好端着托盘与药碗走回裴清商的院子里,等她再进屋时,裴清商已经醒了,吴管家正躬身在他身旁禀奏
“几位大人听说您身体抱恙,都递了帖子想来探望。”
裴清商换了一身衣裳,这会面色也没有那样潮红了,他膝上搭着一个薄毯,眼前依旧蒙着白纱,声音沙哑清冷:“知道了。”
司邈邈站在门口听见,手臂微微瑟缩。
有大臣要来,那她是不是得躲起来?不然长公主照顾裴丞相这件事就要走漏风声了。
她只想等裴清商眼睛好了以后再知道是她在照顾,可不想他眼睛还没好就知晓她也在身旁。
否则他要是还生着气,一下子将自己赶走怎么办?
因着这会出神,手中托盘上的药碗发出轻微的瓷勺触碰的动静,裴清商转过脸来:“四儿,把药端过来。”
她端着药碗走过去递上前,忽而听到裴清商问吴管家:“方才好像听到殿下的声音?”
司邈邈吓得手指一僵,药碗在她手中微微倾斜,浓汤的褐色药汁便直接泼洒在了裴清商腿上。
好在他膝盖上搭着一条薄毯,但不小心漏出来的药汁尽数落在了他双腿中间的位置。
司邈邈整个人都定住了一般,再抬头去看裴清商的神情,他薄唇微微下抿,眉头不经意地凝起。
吴管家比司邈邈还要紧张,这会像是要魂飞魄散地似的哆哆嗦嗦地喊:“大人,您没事吧!”
长公主拿不稳药碗就罢了,但洒哪里不好,偏偏泼在那里!
裴清商拽着薄毯扔向一旁,口气半是冷淡半是意味深长:“要不是这层毯子,四儿是打算将本相毁在这碗药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