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岑笑了笑,随意道:“起来吧,这宫里怕是只有你一人会对孤行这么端正的礼。”
从明昭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她的父亲程贵夫有多受皇宠了,赐国号为名,对明昭来说是多大的恩宠,对明岑而言就是多大的羞辱。
明昭闻言,无奈道:“储君殿下何必枉自菲薄,只要你一日是储君,他人都得向你行礼。”
这语气,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明岑也不免感叹,虽她不喜生母,但那人的的确确把明昭培养得很好,文能舌战群臣,武能以一敌百,没有哪个皇女比明昭更爱大昭更爱这天下百姓了。
连明岑自己都觉得,储君这个位置,明昭比她更合适。
“要一起走走吗?”明岑眨了眨眼。
明昭笑道:“是妹妹的荣幸。”
夜风缓缓,寒气逼人。
此时雪停,明月高挂于空,温柔地洒下一片又一片明亮的轻纱。
“殿下身子可还好?”明昭问道。
“怎地一个两个都离不开这个问题?”明岑虚咳了几下,表情无奈,“本就是早产儿,孤体质又差些,平日多点小毛病实属正常,不必在意的。”
话虽如此,明昭却是放不下。
在众多兄弟姐妹里,因明岑的性子,她独独与明岑交好。
她看得出来明岑并未像母亲说的这般无用。
她真的不明白为何母亲如此不喜储君。
但她也没办法跟母亲反着干,因为明昭心里也清楚,母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她将来继承大统。
倘若可以,明昭更希望能和她这位隐去所有锋芒的姐姐公平竞争,以实力堂堂正正地登上储君之位。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明岑瞧出了明昭有些低落的心情,不免轻笑出声:“孤还没烦呢,你倒是眉头紧皱。”
话毕,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储君殿下!”
明昭伸手去扶,却被她拒绝了。
“长欢,你看孤这个样子,连孤都没有做储君的信心。”
明岑虚掩嘴唇:“孤的心太小了,只装得下那么几个人。对于君临天下,孤啊…更喜欢云游四方。”
不是不想争,是不想要。
况且哪怕想要,天时地利人和,她一样都没有。
她有软肋被人拿捏,前有狼后有虎。
要她怎么争呢?
明昭默然,半晌,她突然开口:“母亲让我去主持冬祭宴会,我拒绝了。”
冬祭宴会,冬季里最重要的一次宴会,历来由成年储君主持,显未来帝王之风范。
而明岑已年岁十八,却一次冬宴都没主持过。
陛下此举不言而喻,等同于在万国使者面前亲自告知自己认可的储君人选是谁。
她与明岑并肩而行,语气坚定:“我只觉着殿下不仅仅是东宫储君,更是我的长姐,至少要有一份对长姐的尊重。”
她说:“圣人先贤不允许我失了这份尊重。”
无关利益,无关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