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不愿意。

给八竿子打不着的胡家换亲，她不愿意。

给嫡嫡亲的外家换亲，她依然不愿意。

给外家当养小媳妇，她还是不愿意。

之前的疑惑得意解开，没甚的可说的，她不愿意的。

“不是，乖乖，你为甚的不愿意啊？”孟阿婆愣愣地看着灵璧，倏而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自己亲眼瞧着长到这样大，这会儿看起来依旧乖巧懂事儿，跟往常并没甚的两样的外孙女，临走临走，才想来拽着她问道。

老人家还不死心。

她觉得自己已经事事想在前头了，头一开始心里还打鼓，儿子自是罢了，这是他亲妹子，他亲外甥女儿，如今遭难了，他不拉拔谁拉拔，只揣度着儿媳妇怕是要作难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孟阿婆并不怪罪。

只没想到儿媳妇到底没有错看，人瞧着是木讷，心却热乎着。可自己贴心贴肉的亲闺女呢，反倒头一个朝自己发难。

现在更好了，就连自小被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外孙女，也同她娘一样，都会当着她的面驳她的话儿了。

老人家想不通了，她这般熬心费力，怎的就是往闺女身上捅刀子了呢？

闺女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宁肯割自己的肉，也再舍不得往她身上捅刀子的，她这话儿才是生生往她胸口上捅刀子。

更想不通这事儿跟外孙女有甚的相干，她怎的会不同意？

婚姻大事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都是她的孙辈，她还能还了谁不成？

何况她也不是真就乱点鸳鸯谱。

之前寻思着把灵璧领回来养活，也是想着她同她二表哥是再亲不过的姑舅兄妹，不但年纪相仿，又自幼要好，一个懂事，一个活泛，怎的看都是良配。

何况有她在，有她娘舅在，就算是养小媳妇，可谁敢慢待她，就是往后大嫂子进了门，也要顾忌一二的。

后来连那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混账行子都敢上门探信儿，她气得甚的似的，不过这也是给她提了个醒儿。

她也有孙女啊，同大外孙摆在一道，怎的看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也可以换亲的呀！

这样一来，闺女身边也能有个勤快又贴心的儿媳妇搭把手，岂不是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就是不知道怎的同儿媳妇张这个口……

上回负气家去之后，因着担心儿媳妇动气，到辰光再坏了这桩事儿，所以孟阿婆心里再气，还是耳提面命，不许孟大舅说实话，而孟大舅也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其实也是娘俩都觉得这桩亲事儿未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家去后没有多说，本就寡言的大舅娘也果真没有多问。

毕竟在她看来，这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体了。